眾人依數(shù)入席,夢心與汪紫陌緊挨著老夫人相鄰而坐,莫雨欣、謝碧云與蘇冷婉則依次圍坐而下。齊樂融融的圍了一大桌,丫頭婆子們陸陸呈上精致的菜品,美味珍饈擺了滿滿了一桌。
而這段時間本就吃的油水不足,再加之與莫雨欣周旋了一個下午的夢心,此時見滿桌美味佳肴擺在眼前,不由的食指大動更感饑腸轆轆。可余光掃視卻見大家均挺身端坐,并不動筷只得努力的按捺住強烈的食欲,目光平視前方盡量不去看席間那誘人的美味。
“去看看大少爺,是時候入席了。”過了一陣子,老夫人也等的有些不耐煩,不由得微微擰了擰眉頭,對身邊的大丫環(huán)如煙輕聲說道。
平日里家宴,鄭銘硯總是早早入席,從來沒有讓母親在此等候的情況發(fā)生,老夫人再是痛愛兒子,但今日鄭銘硯失禮的行徑,卻終是讓她有些不滿起來。
如煙應(yīng)了一聲,身子微一福轉(zhuǎn)身便準(zhǔn)備向外走去。抬腿剛走了兩步,便見鄭銘硯的貼身小廝小石頭,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與如煙擦身而過,明知如煙定是去請大少爺出席,與之眼神交匯但腳步卻并不停下,行至離老夫人不遠處便伏身跪下,小心的言道:“回老夫人,爺臨時有急事出府了。時間緊迫,爺來不急親自回老夫人。特令小的先一步回話。爺說待明日事情辦妥以后,定親自前往福壽居向老夫人請罪。”
“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然在這個時候出去了?三王爺呢?”老夫人惱怒的質(zhì)問道。
“回老夫人,三王爺與爺一同出府離去。至于去了何處,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小石頭被老夫人看的心虛,伏首在地,頭也不敢抬的回應(yīng)道。
老夫人見在小石頭嘴里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也不再多問,冷聲道:“下去吧。”
小石頭唯唯退下。見小石頭退出內(nèi)堂,老夫人調(diào)頭對身邊伺候的李媽低聲說道:“去門房打聽一下,剛才可是有誰來府里找過大少爺。”
李媽微一福身,便退了下去。
“開席。”雖然鄭銘硯今晚的舉動,讓老夫人很不滿意,說話的語氣也隨之冷硬了許多。
“姑母,您不要生氣。表哥身為朝中左相,日理萬機。此時天色己晚,還要去辦差也是為了國事而奔波,這是迫不得己的事情。姑母您就不要生氣了。”汪紫陌見場面漸冷,不由得輕聲出言寬慰著老夫人。
“唉,這孩子......”老夫人不置可否的微一嘆氣,也不愿多說什么:“用膳吧,菜都快涼了。”
這頓飯吃的相當(dāng)沉悶,老夫人心情不爽,一直甚少說話。幾位姨娘自然是懂得看人臉色,這種場合多嘴是落不到個好的。竟然驚人的默契,悄無聲息的用膳。
而夢心則是早就餓壞了,自從來到此地,第二天便被禁足夢苑,廚房里的下人見自己不得寵,受了二姨娘的指使故意排擠自己,送來的膳食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此時滿桌的好菜,她又怎會傻傻的關(guān)心那個渣男的去處,而不好生祭祭自己的五臟廟呢。
至于那個男人,管他去了哪里,干些什么,她才懶得過問。
桌上只有汪紫陌時不時的與老夫閑談幾句,說些不著邊際無關(guān)痛癢的話語。好好的晚宴,便因為鄭銘硯的無故缺席而壞了氣氛。
就在晚宴快接近尾聲時,李媽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老夫人身邊,靜靜的站在一旁,卻不立即回報。
老夫人也用的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象牙筷,接過如煙手里的白絹,輕輕拭了拭嘴角,調(diào)頭詢道:“打聽的怎樣了?”
李媽面色一滯,很是有些為難的吱唔著,似乎不方便開口一般。
莫雨欣等幾位姨娘,見李媽面露難色,也紛紛放下碗筷靜靜的看著李媽。唯有夢心仍然沒心沒肺的,低頭享用著碗里的剁椒魚頭,全然不關(guān)心鄭銘硯的去向。
汪紫陌斜眼看了滿嘴油光的夢心一眼,眸子里一絲驚異之色稍縱即逝。
見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李媽更是面色尷尬,極不情愿的附在老夫人耳邊輕語了幾句,便轉(zhuǎn)身退了下去。由于聲音極低,眾姨娘與汪紫陌都沒有聽清。但當(dāng)著夫人的面,卻又不敢追問,個個滿臉失望的神情。
而老夫人卻在聽了李媽的悄語后,面色變的更為難看。抬眼環(huán)掃席間,最后目光定在了仍埋頭極不斯文的啃著魚頭的夢心,冷聲言道:“夢心媳婦,稍后來福壽居一趟。”
“啊?”很是突兀的被點名,夢心嚇的筷頭一滑,“當(dāng)!”魚頭殘骸應(yīng)聲落在碗里,魚骨與彩釉描金玉瓷碗相撞擊,發(fā)出的清脆響聲久久回蕩在寂靜的內(nèi)堂,顯的極為刺耳。
“母親是說,兒媳稍后去福壽居嗎?”夢心急忙接過柳兒遞來的白絹,拭凈嘴角,很是意外的恭聲問道。
“剛才為母可是說的不夠明白?”老夫人冷聲反問道。
“哦,不,母親說的明白,兒媳聽明白了。”夢心見老夫人有些動怒了,急忙起身福了福。
“大家都用好嗎?”老夫人淡淡的問道。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對李媽言道:“通知廚房撤了吧。我也乏了,你們說會話,吃吃茶。我先去歇著了。”
“姑母,陌兒陪您。”汪紫陌見老夫人要離去,急忙上前攙著其手臂一同離去。
待老夫人身影漸遠,三姨娘謝碧云見堂內(nèi)沒有了外人,終于掩唇嬌笑著對夢心言道:“夢姐姐,妹妹今兒聽說,這些日子廚房給你準(zhǔn)備的膳食好象不合胃口?”雖看似簡單問話,但謝碧云的杏眸里卻帶著濃濃的譏諷之色,看來是故意在借機嘲笑夢心剛才的吃相。
“還好,只是有些清淡。有勞謝妹妹關(guān)心了。”夢心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tài)了,心里窘迫不己,卻仍舊沉聲應(yīng)道。
“呵呵!”謝碧云笑的花枝亂顫,如聽到什么笑話一般調(diào)頭對莫欣雨言道:“莫姐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夢姐姐被你‘關(guān)照’的,肚子里竟然沒有了油水,害的人家剛才在席間,對一塊魚頭都愛不釋手,哈哈哈!不過倒是可惜了這身眩目的錦裝。”謝碧云看著夢心身上的彩珠羅裙,眸子里閃過一絲艷羨,隨即自顧自的大笑開來,全然不給夢心留半點面子,看來最近鄭銘硯時常歇在她房中,讓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莫雨欣下午才在夢心那里吃了個啞巴虧,心里對她正逼著滿肚子的氣,此時見謝碧云出言相譏,眸子里閃過一絲痛快的神色,嘴里卻淡聲言道:“謝妹妹可不要胡言,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全憑各自的口味。與我又有何干系。”
二、三姨娘一唱一合的給夢心難堪,唯有四姨娘蘇冷婉坐在一旁,不言不語的喝著茶,并不插話。
“蘇妹妹,怎么不說話呢?”謝碧云見蘇冷婉并不參予她們的對話,便開口問道,大有一鼓子串通姨娘聯(lián)合對付正室的勢頭。
“哦,妹妹新嫁入府,尚有許多不懂的地方。多聽少說才是妹妹的本份。”蘇冷婉溫柔的軟聲應(yīng)道。心里卻暗道:讓你們?nèi)ス芬Ч罚也艖械脜⒂瑁缃衲_跟未穩(wěn),我又何必急于出頭,扯人眼球呢。
看著謝碧云猶如跳梁小丑一般的,上竄下跳,柳兒早氣的滿臉通紅,卻不敢開口說話。而夢心則穩(wěn)坐在旁,冷眼望著二、三姨娘,待她們笑夠之后,心思百轉(zhuǎn)千回方才緩緩開口:“妹妹有所不知。其實夢姐姐我并不喜歡吃魚頭。”
“嗯?”莫雨欣見夢心并不氣惱,反而一臉淡定的神色回話,不由得有些詫異的望著她。
被謝碧云這個仗著有鄭銘硯的寵愛,只知道沖頭陣出頭得罪人的女人一鬧騰。在莫雨欣看來,夢心應(yīng)該是羞的無地自容而說不出話來的。畢竟剛才在席間,她那副樣子確實是太過不雅,哪里有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
可夢心卻是一臉淡定,并且還胸有成竹的說話,這可大大的出乎莫欣雨意料之外。不由得止住了笑意,詫異的看著夢心靜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