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聞言恭聲上前,仔細辨認著鄭銘硯手里的香料,方才對其福了福身回道:“回大少爺,此香料乃三姨娘房里所得。”
鄭銘硯調頭望向謝氏,聲調陰寒的問道:“碧云,你看仔細了,這香料可是你房中之物?”潛意識里,他還在給謝氏最后的機會。
謝氏聞言心里一驚暗道:莫不是在問亂仙散之事,滿心忐忑的抬眸望去,方才松了口氣,掩唇淺笑著言道:“爺,這塊安眠的香料,確實是妾身房里之物。前些時候,妾身大意不知它落在了哪個角落里。不曾想被李媽媽給找了出來,呵呵!”
謝氏認出那塊香料,是當日自己為出一口惡氣,故意用使人亢奮的‘喜春草’薰料,從如春的手里偷龍轉鳳給換回來的安眠香。但此時當著鄭銘硯的面,自然是不能說出自己當日耍小手段偷轉一事,只要不涉及亂仙散,索性大方承認也無傷大雅。
謝氏話音剛落,鄭銘硯面色大變,將香料重重的往桌上一扔,聲調越發冷硬起來:“好啊!此事果真是你這個毒婦而為。爺今日休了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言畢不待謝氏回過神來,便揚聲對小石頭言道:“上筆墨!”
莫氏見狀臉上隱隱露出竊喜之色,嘴里即依舊關切的問道:“爺,這是為何?爺請三思啊!”
謝氏則完全懞了暗道:這是怎么了?爺昨日不是答應了亂仙散之事日后再議,怎么又出爾反爾,竟著急的要將我當場休棄?
“爺,您怎么了?您能告訴妾身這是怎么回事嗎?”莫氏看似關切,實則幸災樂禍的語氣,讓謝氏心里涌起一絲不祥,怯怯的問道。
“你還在裝!此香經張大夫鑒定,并非什么尋常的安眠香料,是能致人予死命的三絕毒,而心兒所中之毒便是三絕毒!謝碧云,你還有什么解釋的嗎?”鄭銘硯見謝氏那看似無辜的神情,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怒喝而出。
“啊!這、這怎么可能?”謝氏大驚失色,雙手掩在櫻唇之上,杏目圓瞪不停的擺動頭顱,隨著頭顱的不停擺動,滿髻珠釵隨之發出清脆之聲,深吸口氣顫聲言道:“爺,您可是弄錯了。這分明是安眠香,怎會成毒藥了呢?爺!一定是張大夫弄錯了。”
“笑話,張大夫乃一界名醫,先父在世之時,便己經在府里走動診病,從沒出過紕漏,何來弄錯之說!”說話間,小石頭己將筆墨呈予案上,鄭銘硯毫不猶豫的蘸墨揮毫,一個大大的休字一氣呵成。
謝氏見鄭銘硯當真要休棄自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轉頭看著滿眸喜聲的莫氏,方才猛然醒悟,當日莫氏設好一個圈套,是自己自作聰明硬往里跳。
“爺!不要啊!”謝氏厲聲凄喊著向鄭銘硯奔去:“爺,不要啊,妾身是被人陷害的,爺請明查啊!”可是剛跑出幾步,驚駭交加的謝氏眼前一黑,當場便厥了過去。
謝氏昏倒場面陷入僵滯狀態,鄭銘硯正欲書寫休書的握筆之手也隨之放下,冷冷的望著臺下匍匐在地的謝氏,淡聲言道:“早知今日又何別當初!”
“主子,可要小的去請張大夫前來診脈,這下毒一事三姨娘還未認罪,若是她有個好歹,傳出去豈不是予主子不利。”小石頭機敏的向其敬言道。
謝氏竟然驚嚇的昏厥過去,鄭銘硯也深感不解,既然敢用毒其心機定是頗為深沉,如今東窗事發又豈會如此容易便昏厥,莫不是這女人假裝昏倒,以達躲過責罰的目的。想到這里,鄭銘硯也順水推舟的言道:“去夢苑看看,若是張大夫己經替大少奶奶請完脈,便請他速來前廳。”
小石頭應聲而下,剛走了幾步,身后又傳來其主子的聲音:“慢著,若是張大夫還未請完脈,不可打擾。靜待即可。總之一切以大少奶奶為重!”
“是!”小石頭領命而下。
側坐的莫氏聞言眸子閃過一絲陰毒之色,暗道:哼!這個女人才是勁敵啊!
由始至終不言不語的蘇氏,眉梢微動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淺笑。
不多時,張大夫在小石頭的領引下步入前廳,待向鄭銘硯施禮之后,便輕蹲在地小心的替莫氏把起脈來。
“回大夫,三夫人身體并無大礙,恐怕情緒過于激動而動了胎氣,稍作歇息不日便可恢復。”張大夫言道。
“什么?你說什么?動了胎氣?”鄭銘硯大為驚詫:“張大夫你的意思是,她、她有喜了?”
“沒錯,三夫人己有三十天的身孕。”張大夫言之鑿鑿的應道。
莫氏聞言驚的幾乎從椅子上跌落在地,終于有些沉不住氣的詢道:“謝妹妹有身孕了?這、這怎么可能?”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莫氏失態的自言自語,聽在鄭銘硯耳朵里卻甚為刺耳:“怎么不可能?雨欣此話何意?”三房姨娘里,自己寵幸最多的便是謝氏,如今她懷上身孕并不奇怪。但莫氏卻連呼不可能,這叫他怎不惱火。男人的能力怎能如此遭人質疑。
“哦!不、不,妾身失言了。”莫氏聽鄭銘硯語氣不對,心知自己說錯話了,立即改口道:“妾身的意思是,這、這可真是太巧了。”
眼前還有事未解決,鄭銘硯也難得與莫氏置氣,略作沉思淡聲言道:“謝碧云雖手段毒辣,但念在她己有身孕,肚子里的孩子卻是無辜的。來人!將謝氏禁予幽院不得踏出半步,待生產之后再作打算。”
幽院是鄭府后院里荒蕪多年的院落,長年無人涉足,院子里僅有幾間陳舊的屋舍以供棲身之用。謝氏被禁足予幽院,無疑于被打入冷宮一般,其慘狀自是不言。
前廳三絕毒的審查,因為謝氏懷孕的消息,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原本的休妻計劃,也因她腹中的珠胎,而峰回路轉。
李媽媽聞得鄭府里即將添丁,自然替老夫人高興,急不可待的往福壽居報喜去了。
莫、蘇二氏悶悶不樂的返回百芬院,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謝氏竟然有了身孕,莫非是天在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