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小心。”夢苑臥房床榻之上,臉色蒼白的夢心正費力的支起身子,欲起身斜靠有榻邊。柳兒見狀急步上前扶手著她纖弱的身軀,滿面皆是關切之色。
“不礙事,昨日用了大夫開的方子,己經感覺好了許多。”夢心勉強的扯出一絲笑意,雖然體內仍時不時隱隱傳來如蟻噬般的癢痛,但比起昨日受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話音剛落,又如同想起什么一般,雙眸的屋內搜尋著輕聲詢道:“他、他人呢?”夢心暗道:若昨夜沒有看錯,半夜夢醒之時,伏在自己榻邊打盹的人,定然不是柳兒而是鄭銘硯。
“他?哦,大少奶奶說的是大少爺啊?昨夜大少爺守了您一夜,今日卯時便急急的趕著入朝,說是稍后下朝再來看您,呵呵!大少爺如今對大少奶奶可真是呵護有加啊。”柳兒甜笑著對夢心,滿臉皆是艷羨之情。隨即神色一轉壓低聲音湊近夢心耳邊言道:“對了,大少奶奶,下毒之人己經查出來了。”說話的同時,柳兒小心的將一方靠枕,塞入夢心后背,讓她靠的更舒服一些。
“哦?是誰下的毒?”夢心聞言原本正欲瞇上養神的雙眼,不由的睜大開來。
“是三姨娘下的毒,李媽媽還在她房里搜出了毒藥,這下容不得她狡辯,哼!只是老天不開眼,惡人竟無惡報,原本少爺是打算將她休棄再驅逐出府的,張大夫卻說她有了身孕,大少爺便念在腹中胎兒的份上,并未過多責罰,只是將她禁在了幽院里。”柳兒忿忿不平的說道,原本粉潤的臉頰也涌起陣陣紅潮,作惡多端的三姨娘并未得到相應的報應,多少讓她心里有些失望。
聽罷柳兒了的一席話,夢心卻半晌不語,好似柳兒所講述的是旁人之事一般。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聽見柳兒說話了嗎?”柳兒伸手輕輕搖了搖其手肘,輕聲問道。
“唉!聽見了。”夢心一聲輕嘆,順手拿起當日定省時被鄭銘硯掛在脖子上,一直未曾取下的金鎖把玩著,淡聲言道:“一入候門深似海,她也是個可憐之人。”
金鎖做甚為精致,邊緣部份更是打磨的光滑細潤,握在掌心的手感覺極為舒服。言畢,心不在焉的夢心纖纖玉指,無意識的在鎖身上下劃動著,指尖劃過一處凹陷下去的部份,卻險些卡住夢心薄薄的指甲蓋:“哎喲!”夢心失聲低呼起來。
“怎么了心兒,患處還在痛嗎?可是還有不適的地方?”鄭銘硯的聲調在門邊響起,身著一襲官袍大步踏入房中,許是剛從朝中歸來,還來不及換下朝服便來了夢苑。
柳兒急忙施禮退下,不敢妨礙正值‘新婚燕爾’的夫婦二人。
夢心有些發愣,平日里的鄭名硯皆是一身便裝,神色調侃滿身邪氣,好似一個玩世不恭游戲人生的紈绔子弟。而此時的鄭銘硯在官袍的襯托下卻顯的英武不凡,眉宇間竟然透出一絲平常時期極少見的正氣。看來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話說的果真有些道理。
“你,你怎么這身裝扮?”夢心有些失措,傻傻的問道。
“呵呵!”鄭銘硯頜首隨手彈了彈身上筆直下垂,前胸繡著白鶴沖天旭日東升圖的相袍,訕笑著言道:“剛從朝中歸來,本欲回書房換件便裝,恰巧路過夢苑,便來看我的心兒身子可有好轉。”
見他喚得如此親昵,夢心俏顏一紅輕聲言道:“此時并無旁人,你不必一口一個‘心兒’相喚。”
“此話怎講,爺喚心兒與旁人無關,爺的女人,爺想怎么喚就怎么喚,與旁人無礙!”見鄭銘硯身著嚴肅莊重的官袍,卻語氣調侃,俊顏上再次浮現出熟悉的邪魅之氣。
夢心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好奇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男人在朝堂上,面對當今天子與堂下百官時,又是以何種神情示人。
“呸!誰是你的女人。”夢心低聲啐道,雙腮不何時己泛起了紅潮,說話的同時櫻唇卻不自覺的微微一撅,好一副含怒微嗔的嬌憨之態。
如此憨態十足的女兒樣,鄭銘硯看了幾近入神,心房里更是如鹿撞一般,一時竟然沒有了下文。
夢心抬眸望去,見其正愣愣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更感不自在起來,嗔怪的喝道:“不是說回書房換裝嗎?還不快去。”言畢也不敢正眼看他,只埋頭繼續把玩著手里金鎖,卻竟外的發現手里金鎖背面,竟然有一處圓狀凹陷的部份,難怪適才自己指甲蓋險些被卡在里面。
“對,對。爺這就去換裝,稍后再來探望心兒。”鄭銘硯收拾心神,有些尷尬的言道,轉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看著鄭銘硯離去的背影,夢心略作遲疑終還是緩聲言道:“若你得空,抽些時候去幽院探望謝氏吧,畢竟她腹中己孕鄭家血脈,況且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你應該明白的。”
己行至門口的鄭銘硯聞言,腳下微微一滯,轉身遙望夢心,神色略微凝重的沉聲言道:“此事爺自有分寸。”隨即大步離去。
“呵呵,看來他也是明白的。”夢心暗自言道。同時望著逐漸淡出視線的身影,夢心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昨夜夢醒時,其伏在榻邊打盹的場景,心里蕩起絲絲漣漪。
“大少奶奶,三姨娘害的您成這副樣子,差點沒了性命,怎得您還在大少爺那里替她說話?您吃了如此的大虧,怎得還不警醒啊!”鄭銘硯剛剛離去,柳兒便急步邁入房內,頗有微辭的對夢心言道。
“柳兒,虧得你在府里也呆了如此長的時日,她謝碧云是個什么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夢心淡聲言道。
“柳兒只知道,三姨娘是個爭寵的高手,為了得到大少爺的垂愛,不惜一切手段害人。”柳兒不經為然,恨聲言道。
夢心搖了搖頭聲音越發壓的低了:“在我看來,她謝氏就是一只替罪羔羊,也是一個可憐之人。這鄭府雖然不大,卻暗濤洶涌,一旦身陷其中想要全身而退是何等的難事。經此一劫,我夢心若還繼續坐以待斃,豈不是愧對了老天將我送來此地的一片苦心。”
“對、對。既然老天爺讓您嫁入鄭府,您便一定要活出個精彩。”柳兒聞得夢心的低聲自語,也在為她終于開竅而暗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