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婉當日夜半時分便醒轉了來，見是樂靈的丫頭凝碧在身邊伺候，便知是身在無瑕宮。又想起日間墨凌對自己的態度，不由悲從中來，她也明白這一生怕是再無機會嫁進太子府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出身名門世家，生得花容月貌人才出眾，又與墨凌是自小便一起的情分，為何最后竟得他如此對待！如果不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敗在哪里，敗在誰的手上，她即便是死了，也不甘心！

就算再也沒有機會了，她也要睜大眼睛看看清楚：墨凌，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她張婷婉又到底是被誰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婷婉一夜未眠，把這幾日發生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越發覺得郭玨那日要跟自己證明的事情，或許并非空穴來風！那杜淮山本就生得異常清秀，哪有半分男子漢的樣子？如此一來，似乎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釋，墨凌幫杜百合是為了他，墨凌拒絕自己也是為了他，墨凌今日悔親更是為了他！只是，這杜淮山，究竟是他，還是……她？

第二日一早，樂靈便又詔來御醫給婷婉瞧病，婷婉面色蒼白憔悴，含淚道：“昨日，是我魯莽了。只是，不知太子……太子如今……可好？”

樂靈無奈嘆道：“婉姐姐切莫再惦著他了，他，他心里沒有你！”

“我如何不知，只是我與他自小便一起長大，總想著即便他不喜我，只要我能在他身邊，每日看著他，給他添衣加飯，抄書研墨也是好的。”

樂靈聽了這話，也紅了眼圈，道：“咱們女孩子的心思，他們男人哪里能懂！”

婷婉低垂眼睫，試探道：“只是這么久了，除了那杜百合，太子身邊竟無一個他喜愛的女子么？怪道坊間都傳他是……龍陽斷袖！”

樂靈聽了這話，驚慌道：“這，這……都是外面瞎傳的，婉姐姐不要多想！再說，那杜淮山早就出了東宮了，他們二人……”

“杜淮山？公主何以會提到他？”

“不是啦，我也沒說是他……唉，我勸婉姐姐，從今后還是忘了太子吧！”

婷婉苦笑道：“公主可知道，什么是愛嗎？若是能忘得了，我還用等到如今么？”

樂靈低了頭，沉思了半日，才道：“愛，是這樣的嗎？”

這一日，天氣晴好，永嘉便進宮向太后請安，彼時太后正找了幾個侍衛問話。永嘉便在門口候了一時，聽得里面問完話了，方才隨了小太監進去。卻見太后鳳眉緊鎖，似有心事。便笑道：“老佛爺何事心煩？”

太后見是永嘉，便也笑道：“沒什么，不過是宮里的瑣事！長公主來的正好，哀家正有一事要問。”

永嘉忙道：“老佛爺請講，臣妹定當知無不言！”

“哀家長日只在宮里，聽不到外面的事，因聞得謝花節那日京中熱鬧非凡，不知可有什么奇聞逸事？比如誰家遭了搶，或者誰家……丟了女兒？”

永嘉聽了這話，心內驚訝不已，卻也猜不出太后所問何意，便暗自想著，不如就順著這個話茬，把外孫走丟的事說明白了，便道：“這些都不曾聽說，只是，謝花節那日，我家外孫杜淮山……”

太后心中一驚，道：“杜淮山？杜淮山怎樣？”

此時卻聽外面小太監稟報：“太子駕到！”

只見墨凌一身紫金蟒袍，氣宇軒昂，英姿勃發，正拱手進門道：“在東宮便聽聞永嘉長公主來了，郭珉他們幾個正在我東宮做客，便要過來給一道給太后和長公主請安。”說著身后閃出兩個人來，一個便是郭珉，另一個身形纖瘦，眉清目秀的，正是杜淮山！

永嘉忙站起身來，一把上前拉住了，含淚道：“我的兒啊，怎么這么瘦了！”

懷杉忙笑道：“病中自是瘦一些的，沒什么大礙！”說著便向太后行了大禮，道：“山兒謝老佛爺掛念，自出宮后因祖父之事，略有些郁結，本來早就好了的，只是謝花節那日，竟又染了風寒，直到今日方好，這才耽誤了回宮，請老佛爺恕罪！”

永嘉也忙拍手笑道：“對對對，我正說呢，你那日出門謝花酬神，竟得了風寒，我也是正向老佛爺請罪呢，只怕你不能好！”

太后卻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哀家還以為謝花節那日，杜公子……走丟了呢？”

懷杉驚得背上一層冷汗，太子墨凌卻笑道：“老佛爺越發會說笑了，杜兄若是走丟了，永定侯早就滿京城貼告示了，豈能等到現在！”

太后這才笑道：“哀家也就是這么一說，你倒來挑哀家的錯！杜公子這病既是好了，明日便還是回小藥房吧！”又皺眉道：“大考在即，太子也該收收心了！你不做學問，人家郭珉和杜淮山還要做學問呢，別整日的帶著人一起混鬧！”

郭珉忙道：“老佛爺可是冤枉太子了，今日原是我見山弟病好了，便帶他出來散散心的！太子這兩日，整日在鏡湖小筑做學問，下人們都可作證的！”

太后笑道：“好好，都是好孩子，大考時你們誰能得個頭名，哀家必有重賞！”

太子卻打趣道：“老佛爺要賞什么？不如說明白了，孫兒也好瞧瞧值不值？”一句話說的眾人哄笑起來。

孫嬤嬤見太后高興，便笑道：“阿彌陀佛，太子可有日子沒跟老佛爺這么說笑了！”

太后也笑個不住，道：“猴兒崽子，哀家賞的必是好東西！便是你東宮，也定然找不出這樣的寶貝來！”說著竟命人拿了一塊鳳璽來，有拳頭般大小，通體白膩潤澤，是由上好的和田玉雕成，上面是一只臥鳳，正閉目休憩，神態安詳高貴，底座是圓形的，上面是陰刻的“康和”二字。

太后得意道：“你瞧瞧這個，可值不值？”

墨凌愣愣的看著那鳳璽，不敢置信的問：“這是......”

太后傷感道：“這是你母后生前最愛之物，因你母后乃是咱們大康最有才的女子，此物若能贈與頭名狀元，倒也是甚得其所。”

墨凌忙跪地道：“老佛爺如此費心，孫兒定不負重望！”懷杉與郭珉也一并跪地叩謝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