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侯府,吃罷晚飯,永嘉長公主讓懷杉在蘭桂坊東暖閣歇息,又特特叫來兒媳梅氏,遣了屋里伺候的丫頭們,方嘆氣道:“珉兒過了年也將十七歲了吧?”
“正是,老太君記性真好!”
“唉,他父親像他這么大,都已經有了琪兒了。這幾年因跟著太子做侍讀,他這親事便要瞧著宮里的意思,故沒有張羅,你們可怪我?”
“老太君說哪里話,珉兒這幾年隨著太子,長了不少學問!”
“你能這么想便很好,這幾年……你瞧著,可有沒有中意的人?”
梅氏思忖道:“這個……他如今功名未立,再說,宮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今日我叫你來是有事要跟你說!”
“老太君有事但講無妨!”
“恩,下個月,山兒的父母便要進京了!”
“太好了,我自嫁進咱們家,還從未見過大姐呢!老太君也一定想念極了吧?”
“不錯,你可知他們這次來,隨行的還有一個義女!”
梅氏驚疑道:“義女?這是哪里的話?我怎么從未聽說?”
“你整日料理家事,外頭的事,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我的意思,是想……親上做親!”
梅氏聽了,疑道:“這……老太君是說和……珉兒?”
永嘉只道她是因沒見過,故有些擔心,便笑道:“你也莫急,雖是義女,卻真正是人才出眾的,這偌大的京城,我瞅著也沒幾個比她好的,與咱們珉兒真正是般配極了!再說,若真是不好,我便第一個不同意!”
“老太君……莫非見過?”
“這個,自然……是要見的,你也總會見到的!”
梅氏聽了這話,更是驚疑不定:“兒媳以為,此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這宮里邊……”
“此事我自有主張!至于宮里……你回去且告訴他老子,別惦記了!那樂靈公主根本沒瞧上咱家珉兒,人家另有所愛了!”
“這……這……”
“罷了,這件事你心里有數就行,等嫻雅來了再議吧!”直至梅氏走了,永嘉方暗自嘆道:“如此,嫻雅便可在京中長住了吧……”
且不提梅氏自己百般不愿,就連永定侯郭飛聽了,也甚覺可疑,單說家世,便是親生的也是他們杜家高攀了,更何況是個義女!怎奈永定侯郭飛自幼便事事聽從其母,尤其是兒女婚姻大事,更是不敢違拗,當年郭琪的婚事,郭飛本與李相不和,也是經永嘉長公主一手包辦才促成了。這幾年若是沒有永嘉與嫻清從中斡旋,他這永定侯的爵位豈能襲得!
郭飛沉吟許久,方道:“此事我再與母親商議商議,若真要親上做親,便讓咱家琰兒委屈一下,也過得去了!好歹杜淮山也是咱們的親外甥,琰兒就算是招贅了。”
梅氏也道:“這話說的是,姑娘家本就是別人家的人,可這兒媳婦娶進來就是咱們侯府的人了,怎能讓珉兒不明不白的娶個收養來的孩子?”
郭珉和懷杉此時卻對永嘉的安排一概不知,第二日一早,郭珉仍同往常一般,來蘭桂坊找懷杉一道入宮,老太君目送二人出門,見他們一個卓然不群,一個靈秀清麗,越發覺得二人天造地設,般配之極,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
因此次大考有太子墨凌和漢世子墨軒參加,故大考剛過太后便親擺了宴席,為兩個孫子慶功,又因皇上和漢世子也受邀出席,連同宮中妃嬪也齊聚一堂。
懷杉和郭珉隨小太監來至御花園,見太液湖邊的空地上,臨時用竹枝搭了帷帳,上面覆了水紅色的云釉紗,太后與南安王妃、鎮北侯夫人、將軍府誥命及眾妃嬪一席,左邊一席便是皇上、漢王及太傅張丞之等要臣,懷杉與郭珉隨著太子墨凌、漢世子墨軒、李紹等人坐了右邊一席。樂靈公主并幾位嫡女嬌客一道,在另一個鵝黃色帷帳里置了一席,與眾人遠遠隔著。
太后見眾人均已入座,便笑道:“今日乃家宴,大家隨意就好,只我那兩個好孫兒要替哀家好好敬你們恩師一杯!”
墨凌、墨軒便雙雙舉杯遙敬太傅張丞之,太傅忙起身道:“豈敢豈敢,老佛爺莫要折煞老朽了!”
正光帝卻笑道:“愛卿不必客氣,這原是應該的!”太傅方受了,飲了一杯,眾人這才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李紹起身向懷杉道:“聞得杜兄做了一篇絕世奇文,兄弟我雖不愛讀書,卻很是佩服有才之人,杜兄若看得起兄弟,就跟兄弟滿飲一杯!”
懷杉忙起身端起酒杯道:“李兄哪里話,山兒飲了便是!”說著便要喝,卻聽李紹道:“慢著,杜兄杯中的酒不滿,人說感情深一口悶,咱們既說好要滿飲,豈能飲半杯!”邊說邊拿了手邊的酒壺,硬是往懷杉的酒杯中添了許多,直至滿溢出來,才算罷了。
懷杉只得小心端了,與李紹對飲,李紹敬完這杯酒,轉身走時,卻腳下一滑,幸得旁邊漢世子墨軒一把扯住了,才沒有壓在懷杉身上,可是李紹手中的酒壺仍是不偏不倚扣了上去!
懷杉只覺肩上一涼,定睛看時肩上大半衣衫都濕了,袖口處還向下滴著酒漬,李紹一邊向懷杉道歉,一邊拿了錦帕要幫懷杉擦拭,太子墨凌卻一把拉過懷杉,笑道:“李大少,怎么今日竟醉了?”
李紹笑道:“兄弟的酒量可比不上太子,杜兄莫怪,不如換了兄弟的衣服吧!”說著便欲動手脫了自己的外衫。
懷杉聽了,忙擺手道:“這如何使得,李兄不必如此!”
墨凌笑道:“一件衣服,我東宮還是有的,李兄且安心吃酒!”說著便欲拉了懷杉離席,卻聽李紹又笑道:“太子莫走,差個下人跟著杜兄去就是了,兄弟還要敬太子呢!”說著便給身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漢世子墨軒卻忽然笑道:“李兄不如與我喝一個吧,他雖是太子,卻不如我年長,論起來也要叫我一聲哥哥呢!”說著便倒了一杯,雙手舉了,誠意盡顯。
太子墨凌也道:“你們先喝著,我正好也有些事要回宮,去去便來!”說著不待李紹反應,便拉了懷杉離席而去!
因太液湖距離東宮頗遠,二人行了約有一刻鐘,懷杉越走越覺身上燥熱難耐,心跳也越來越快,不由心中驚異,想起李紹那一杯酒,隨即便明白了,恐怕那酒中摻了東西!
墨凌卻見懷杉忽然面染紅霞,急喘不斷,不由大驚:“山兒,你,你怎么了?”
懷杉閉了眼睛,好一會才道:“你……你快帶我去水邊……快……”
墨凌一把抱起她:“好,你等著!”墨凌一陣風似的跑至太液湖邊,輕輕放下,卻見懷杉臉頰滿布紅潮,額上香汗淋漓,一襲碧色長衫早已被她扯得凌亂歪斜,露出了大半臂膀,卻仍是不滿足似的,只不斷用手向下扯著,口中喃喃道:“好熱……我好熱……”
墨凌見了這番景象,心中早已明白,懷杉怕是被人下了春藥!卻仍強忍著心中的躁動,啞聲道:“山兒,你忍著點,咱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