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馬詩瑤一襲白色綢衫,臉色蒼白,閉目躺在榻上,身上蓋著明黃錦被,太后一邊親自幫她整理錦被,一邊勸慰道:“你也不用傷心,太子到底還年輕,雖說大婚當日扔下你一人確實有些太過,可是他畢竟是太子,將來三宮六院那是少不了的!再說,你現在已經捷足先登,有了身孕了,就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將來生了一男半女,還怕太子的心收不回來么!”
馬詩瑤只閉目不語,自那晚大火中逃出來,她便存了必死的心,她知道,灰燼中的尸骨早晚會被人發現,到時候她便是百口莫辯了!果然沒過幾天,便有小太監在清理大火殘跡時,發現了那沒有化掉人骨,她本以為,這次是在劫難逃了,不料及至上報時,太后卻發現慈寧宮的小山子莫名其妙不見了,而那謝勇早在大火前一日便辭了大內侍衛之職,沒有人知道那一晚他竟偷偷潛回了東宮。
馬詩瑤便一口咬定,那晚確實是叫了個慈寧宮的小太監幫忙送東西,死無對證之下,太后也沒有過多的追究,只是嘆息了好一陣子!
其實,她并非貪生怕死之人,她自己是死是活,她早就不在乎了,只是天意弄人,竟讓她懷了他的骨肉!他用盡了他的生命才救了她,讓她明白愛與被愛的意義,所以她不能死,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他的孩子生下來!
孫嬤嬤端來一碗燕窩粥,太后又勸道:“這是上好的血燕,你吃一口吧,這都幾天了,你也不能一點東西都不吃吧?”
馬詩瑤默然起身,端起那粥,只一聞便一陣惡心上涌,馬詩瑤硬生生忍住了,皺了眉強迫自己吞了一口。
太后欣慰一笑道:“這就對了,再怎么著,也該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你且放心,等太子醒了,哀家便會為你做主的,至于那杜若,太子若是在外面養著玩玩便罷了,若是敢接進宮里,哀家便第一個饒不過她!”
馬詩瑤只拼命吃著那粥,對太后的話似乎充耳不聞。卻忽然聽外面路廣一路大呼小叫的跑了進來,進門便向太后叩頭道:“老佛爺恕罪,奴才實在無能,沒有攔住太子!太子,太子他又出宮了!”
馬詩瑤臉色一白,一口粥嗆在喉中猛咳起來,孫嬤嬤忙上前安撫她。太后氣得鳳眉倒豎,惱怒道:“逆子,豈有此理!你有沒有告訴他,瑤兒懷了他的骨肉?”
“奴才還未來得及說,太子便飛身出宮了!您也知道,咱們太子這飛檐走壁的功夫,奴才們哪能跟得上啊!”
“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奴才估摸著,許是為了......杜若!”
“又是這個杜若,你快去打探打探,哀家倒要看看,這杜若是何方神圣!”
馬詩瑤心內卻暗自松了一口氣,原想著若是太子醒了,便抵賴到底,這孩子說什么也要賴定了他,只有這樣,這孩子才有活路!可是既然太子又走了,她便又多了幾日好活,就算是抵賴,她也是需要時間籌劃的!
江南濟世堂,杜淮山躲在房里想心事,那一天他向她告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宣告他對她的愛,朋友們都為他們歡呼,她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只過了一天而已,她的幸福只延續了一天,他便和她發生了那樣的事!
那一刻,她覺得大家的目光充滿了同情和嘲諷,一個可怕的念頭控制了她,她覺得他一定是故意這么做,他是逗著她玩的!他怎么可能喜歡她呢,她什么都不會,什么都要他幫忙,什么都不懂,只會給他添麻煩!
“山兒,你怎么又哭了?”杜百合擔心的問。
杜淮山一把抱住百合,痛道:“姐,我真的很難過!”
百合驚道:“山兒,告訴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因為......那個人?”
“姐,他騙我,他一邊說愛我,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杜百合一把拉起她道:“山兒,你好糊涂啊,他是太子啊!他不可能只屬于你一個人!我早說過,那個皇宮咱們最好離的遠遠的,一輩子也別招惹!”
杜淮山訝異道:“太子?皇宮?”
“唉,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你與太子之間,從一開始就不對勁!山兒,姐姐也不瞞你了,你姐夫剛得的消息,宮里那位已經有了身孕了!他對你,只是一時新鮮而已,你別太當真了!”
杜淮山淚眼婆娑:“一時新鮮?哈,是啊,一定就是這么回事!姐,我真的好傻,是不是?”
百合愛戀的抱住了她,安慰道:“好了,把他忘了吧,我們家山兒這么漂亮,一定值得更好的人來配!”
“姐,我真的好難過,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忘得掉!嗚嗚......我這輩子或許都忘不掉了!我很沒用,是不是?嗚嗚......”
百合抱緊了她,一邊撫慰著一邊嘆道:“唉,冤孽呀!”
京都慈寧宮內,太后一身紫色金絲鳳袍端坐鳳榻之上,眉心緊皺,似是滿腹心事。孫嬤嬤勸慰道:“老佛爺不必憂心,那杜若不是已經走了么?”
“她是走了,可是哀家還是沒弄明白,為何太子大婚當日,竟跑去永定侯府搶親?還有,為何那日小山子會半夜去了東宮,還莫名其妙燒死在瑤兒房里?太子當時在不在東宮,那小山子死了,他為何竟又一點都不傷心?”
“老佛爺,老奴聽外頭傳言紛紛,說那杜淮山是個女!坊間還流傳著這樣一句詩,說什么:猶恨蒼天多作弄,公子原來是紅妝!”
太后聽了這話,悚然一驚,駭道:“公子原來是紅妝?”又忽然恍悟道:“怪道哀家看那杜淮山總覺得怪怪的,太子口口聲聲說他不是龍陽,哀家早該想到了!”
“老佛爺,現在杜淮山是不是女的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是燒死了嗎?死無對證啊!”
“可是這杜若......哀家也覺得怪得很!太子可回來了?現在在哪里?”
“回老佛爺,太子他......他離京了!”
“什么?如此大事,怎么不早回哀家?”
“老佛爺息怒,是皇上不讓他們回的,怕驚擾了老佛爺,老佛爺大可放心,皇上暗派了錦衣衛跟著呢!”
“糊涂,太子的性子有誰能比哀家更清楚!只怕此時,錦衣衛早被他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