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八點半，菲菲準時來到了DR辦事處的前臺。本以為現(xiàn)在是上班簽卡時間，應該到處鬧哄哄的，沒想到一進門，還是靜悄悄的，除了前臺杜蘭坐在電腦前忙碌之外，見不到第二個人。

杜蘭是應屆大專畢業(yè)生，在DR剛過試用期。

她跟惠蘭一樣，在DR沒有任何背景。她進DR當前臺，只是拿這個職位當跳板，希望有一天能坐到里面的辦公區(qū)去，風風光光地做個助理什么的，再一步步地往上升。DR鼓勵員工發(fā)展，員工在不同部門不同職位之間申請橫向調動一向是DR激勵的一部份。

見到菲菲，她一邊說：“稍等。”一邊拿電話打內線通知客服部出來接。

很快，惠蘭滿面春風快步迎出來。一邊拉著菲菲的手使勁搖晃，一邊熱情地說：“陳經(jīng)理知道你來了，讓我過來接你。哎呀，我們盼望你很久了。”

來了兩次，見的人都是職業(yè)性的微笑，現(xiàn)在猛然遇到一個熱情過度的，菲菲一下子有點不適應，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惠蘭又緊接著說：“我叫余惠蘭，你叫我惠蘭就好。我是負責商務三部和四部的客服。你要負責的是商務一部和二部。”

菲菲一個勁點頭：“哦哦。”

惠蘭牽著菲菲的手，說：“陳經(jīng)理在等你呢，我們快點過去吧。”

菲菲當然說：“好。”跟著她走了。

客服部的辦公區(qū)就在李德的辦公室旁邊。陳默的辦公桌打橫放著，其他人的辦公桌兩兩相對而放。

遠遠地望見陳默坐在電腦前，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

惠蘭把菲菲帶到他面前，輕聲說：“陳經(jīng)理，吳菲菲來了。”

陳默把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收回來，稍稍側過頭，看了菲菲一眼，轉頭對已經(jīng)搬到行政專員位子上的秋霖說：“秋霖，你過來一下。”

秋霖答應了一聲，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一路小跑著過來。

陳默對秋霖說：“你把客服的工作詳細跟吳菲菲說說，同時把公司情況和員工手冊也一并介紹了。”

秋霖答應了。

陳默想了想，又說：“爭取在今天一天內交接完。”

秋霖還沒開口，惠蘭馬上說：“陳經(jīng)理，我現(xiàn)在沒什么事，如果可以，我?guī)颓锪匕亚闆r跟菲菲介紹一下吧，反正都是差不多的。”

陳默問秋霖：“你說呢？”

秋霖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陳默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惠蘭指著陳默左下首的辦公桌對菲菲說：“這是你的位子，以后你就在這里辦公。”又告訴菲菲：“這里原來是秋霖的位置，她做行政專員后搬到行政部，才空出來的。你現(xiàn)在接替她原來的工作。”

菲菲看桌上除了一臺電腦，沒有其他東西，抽屆也收拾得干干凈凈。

惠蘭打開菲菲桌上的電腦，把開機密碼告訴她，并把和她工作有關的各個文檔的密碼和關系一并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也難為她平常留心，這些東西居然都知道。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菲菲正不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是叫餐呢還是去外面吃。惠蘭悄悄地走過來，在菲菲耳邊說：“你QQ號是多少？”

菲菲有點意外，原來表面上看大家專心致志地工作，暗地里卻是波濤洶涌呀。

加了菲菲為好友后，惠蘭又跟她說：“中午一起吃飯。”

菲菲問：“去哪里吃飯？”

惠蘭說：“公司規(guī)定不能在辦公室里頭吃，我們一般都去外面吃。”

菲菲不知道她說的“我們”是指誰，但還是答應了和她們一起。

眼看著到了中午下班時間，周圍的同事還是一動不動，她也就坐著不敢動。終于陳默說：“去吃飯了。”站了起來。于是陸陸續(xù)續(xù)地有同事關上顯示器，站了起來。

惠蘭招呼上菲菲，一起往外走。原來她說的“我們”就是她，杜蘭，還有一個財務部的實習會計李晗兒。

四個女孩在一家干面館里面坐好，點了各自要的口味后，便嘰嘰喳喳地說開了。

杜蘭在前臺，跟業(yè)務員接觸多，消息比較靈通，便一五一十地說哪個業(yè)務員怎么樣，哪個業(yè)務員做了什么事，出了什么笑話，簽了什么單。大家也就笑了一回。

惠蘭問菲菲道：“你是哪位領導介紹進來的，還是自己應聘進來的？”

菲菲說：“自己應聘進來的。”

惠蘭心有不甘地說：“DR后臺很黑暗的，有很多關系戶。”

DR有一個約定俗成的劃分：搞銷售的商務客戶部統(tǒng)稱前臺，當然這跟純粹的前臺有所區(qū)別；行政、財務、設計、客服這些服務性部門統(tǒng)稱后臺。惠蘭所說的后臺也就是指這些部門。

菲菲有點好奇地問：“什么關系戶？”

惠蘭說：“比如秋霖啦，俞敏啦，都是通過關系到我們客服部的。不是關系戶是什么？”

菲菲想問：“那陳經(jīng)理是不是也是關系戶？”不知道為什么，這話到嘴邊，居然說不出口，給咽了回去。

在DR上了一個月班后，菲菲發(fā)現(xiàn)，陳默和俞敏的關系很是密切。首先，所有人都稱呼陳默的職務：陳經(jīng)理，只有俞敏總是嬌滴滴的叫他的英文名“Bill”。其次，兩個人總是單獨吃飯。每天中午，菲菲總會在樓下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背影，陳默中等身材，俞敏卻身材高挑，兩人總肩并肩地走，身高差不多。從后面看，也算般配。菲菲們走在他們后面，總能看到他們進哪一家餐館。再次，在辦公室里，所有人都很少大聲談論自己的私事，只有俞敏會毫無顧忌地跟陳默聊她八小時之外做了什么，雖然陳默總是淡淡地回應，但也沒表露出不高興的樣子。

只是沒有聽到傳言說兩人不是一般的同事關系，菲菲也不好問。再說，她本來也不是八卦的人。

不過商務總監(jiān)的任命書倒是下來了，新總監(jiān)真的是東莞分公司的原客戶經(jīng)理工黃昭。而且很快會到任。

這兩天秋霖正忙著給黃昭找房子，天天的和中介去看房子。一回來就跑過來跟陳默說看房子的情況。

秋霖是行政專員，直接向李德報告。現(xiàn)在有事不去找李德，卻來找陳默，讓菲菲很是奇怪。

菲菲先前有了陳默跟俞敏是戀人的疑惑，所以每次就注意看俞敏的表情，想從上面看出不高興來。她跟俞敏的座位面對面。

可是看來看去，沒看出俞敏有什么不高興的樣子，有時候，陳默沒有開口，倒是俞敏插幾句話，顯得很是熱心。

陳默有點奇怪，就算菲菲不說話，他也會有意無意地瞄她一眼。菲菲搞不懂他這一眼是什么意思，每次他的眼光一瞄過來，菲菲就會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什么了？可要是迎著他的眼光，它卻迅速回歸到電腦屏幕上，從他的臉上，也看不出一點喜怒哀樂來，也就是所謂的撲克臉了。

菲菲心想：我要是做錯了，你應該跟我溝通嘛，干嘛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呢？可是她想來想去，實在不知道錯在哪兒。要是主動去問他，又該怎么開口呢，總不能直接問他：“你看我干什么？”吧。要是不問他，又總提心吊膽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要是去問他，他不說怎么辦呢？或者一問，反而把他給得罪了，那可就麻煩了。再說，這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菲菲回想著，好象自己上班一兩天后他就這樣了，沒道理剛報到就犯錯呀。除非他認為自己不是這個職位的合適人選，或者他有理想的人選。但是沒道理啊，自己又沒關系，他要有理想人選，早就把自己給擠出去了，自己還得在那辦事處捱著，怎么可能到這么一家大公司來？

在陳默的幫助下，秋霖經(jīng)過仔細挑選，終于在新商務總監(jiān)到任之前把他的住房給租下來了，是一個花園小區(qū)的兩房一廳，租金當然不便宜，不過環(huán)境不錯，商務總監(jiān)很是滿意。

商務總監(jiān)黃昭一到任，回住處放下行李后立即到公司，召集所有客戶經(jīng)理及業(yè)務人員開會，要求客服專員列席。陳默很重視，讓惠蘭和菲菲放下其他所有事情，全力配合黃昭的工作。

菲菲們開了一天會，在會上了，黃昭詳細地了解每個商務客戶部的情況，甚至具體到每個業(yè)務員跟進客戶的方式，對惠蘭和菲菲的售后服務以及電話聯(lián)絡也再三詢問了解。

惠蘭明顯感到壓力，深怕一個應答不對招至投訴，讓商務總監(jiān)投訴實是非同小可，大則飯碗不保，輕則升職無望。菲菲還行，一來是新員工，DR的文化允許新員工在一定期限內有輕微犯錯，新員工嘛，總有個適應新環(huán)境，融入企業(yè)文化的過程，得給人一個機會；二來她有點大大咧咧，不知哪輕哪重，李昭跟她不在同一個部門，不是她直屬上司，她也不怎么怕。她卻不知道，連她的上司陳默，對黃昭這位商務總監(jiān)也忌憚三分。

還好黃昭對她們的回答滿意，也說：“你們辛苦了。”這樣的場面話。臨散會前要求她們把即將到期的客戶名單整理出來，以便業(yè)務人員跟進。

兩個人把情況跟陳默匯報了，陳默聽說她們過關，露出一口白刷刷的牙齒，神彩飛揚地看著菲菲。惠蘭也跟著笑，跟著他看菲菲。

菲菲有點莫名其妙，不知所措地弄自己的發(fā)梢。她讓他看得心發(fā)慌。

惠蘭也不知道陳默為什么看著菲菲笑，反正上司怎么做，自己也怎么做，跟上司同步總不會錯的。

陳默看菲菲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副小女孩姿態(tài)，心猛地一動，很想把她擁進懷里。當然，在這樣的公眾場扎，他只是一瞬間有過這個念頭，并沒有真的這么做，看她的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流光溢彩了。

菲菲讓他看得不好意思，急中生智，說：“我去倒水。”丟下做會議記錄的筆和筆記本，拿著杯子跑了。

陳默嘴邊含笑地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的小腰在職業(yè)套裝里若隱若現(xiàn)，腦子里滿是幻想。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惠蘭還站在那，等他指示呢，于是讓她趕快回自己座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