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星華嘿嘿笑:“法宗本來就以嚴正端方為特色,你真是大驚小怪。”
李休也點頭:“小悠你性格散漫,遇上要求嚴格之人指導(dǎo)才有助你進步。”
李悠氣結(jié),鼓著雙腮扭頭看旁邊,忽然“咦”了一聲。
唐清也朝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見原來是指導(dǎo)她的碧和師兄養(yǎng)的那頭白獅正在散步。獅子純白略帶銀光的鬃毛在陽光下隨著它的動作微微起伏,看上去威風(fēng)凜凜。許是視線與李悠對上了,又或是認出李悠旁邊的唐清與詹星華,白獅忽然就朝這邊奔跑起來。
“啊啊啊啊!!休哥救命!”看出獅子動向,李悠這好面子又嘴硬的家伙居然慘叫起來躲到李休身后。
詹星華一看樂了,趕緊朝白獅招手喚對方的名字:“洌雪、洌雪,快過來……”
“死女人!你想干什么?!別讓那東西過來,別讓它過來!”李悠看起來緊張到幾欲爬去李休頭上了。
詹星華嘻嘻笑,假裝嚴肅地說:“真是失禮,洌雪可是碧和師兄的靈獸,你怎能稱其為‘東西’?若不是僥幸入了玄天派,你還沒機會見識呢!對吧,洌雪?”
明白這是在稱贊自己,洌雪嗷了一聲,施施然躺臥在唐清腳邊。
“它跟你倒是投緣。”詹星華見狀,朝唐清說。
自幼就喜歡大型猛獸的唐清看到洌雪靠近自己的時候就已經(jīng)幸福得要融化了,此時一邊嗯聲答復(fù)詹星華,一邊試探地伸手摸了摸洌雪的皮毛,對方大貓般回蹭了她一下。
仗著白獅此時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李悠不以為然地哼了聲。
洌雪聞聲抬頭,綠幽幽的眸子盯得李悠渾身僵直。唐清彎腰蹲下,悄悄在洌雪耳邊慫恿:“他看輕你呢,給他點厲害瞧瞧。”靈獸很通人性,倒不怕它不知分寸地傷到李悠。
洌雪果然一抖毛站起。
李悠見狀僵硬地后退幾步,洌雪隨即緩緩跟上幾步。李悠終于忍不住轉(zhuǎn)身大步開跑,洌雪也毫無猶豫地追上。一人一獸就在正午烈陽曝曬的廣場上,玩起引人注目的追逐戰(zhàn)來。
“離我遠點!”
一聲嬌叱清晰響起,本來還在看李悠跟洌雪較勁的眾人紛紛側(cè)目,正好見到一高挑女子推倒一位胖女孩的情景。胖女孩倒地后,高挑女子旁邊數(shù)人更是站成一排隔開她們倆。
認出被推倒的胖女孩乃是與自己同住的高靜,唐清柳眉一豎,跑過去護在高靜面前,伸手拉起她。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資質(zhì),連玉大小姐都不認識,就妄想跟她同享一片樹蔭?”
“嘻嘻,長得那么胖,曬曬太陽融掉點油脂反而更好些吧!”
“這種人也能混進來,玄天派這些年看來真是大不如前……”
唐清替高靜拍著衣上塵土,耳邊聽到的凈是那位“玉大小姐”的狗腿們冷嘲熱諷的話。她是不知道這位大小姐什么來頭,不過——
“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昨天調(diào)戲禮槐師兄未遂的人啊!”轉(zhuǎn)頭認出那大小姐,唐清柔柔一笑。她可不是這大荒世界的人,真吵起架來用語可比這一群戰(zhàn)斗力不足五的家伙們彪悍得多了。
果然她這話一出,剛剛還擺著高嶺之花造型看戲的玉嬌大小姐就青了臉。
“胡說什么?你們這種‘雜根’出身的果然粗鄙不堪,男女之事豈是你能隨口污蔑的!”
這插嘴的人,正式昨日明著是勸玉嬌,暗地里也在嘲笑禮槐的那個玉嬌女伴,倒是還不知其姓名。
唐清撇嘴:“誰污蔑她了,凡是住晨樓的同修們昨天都有看見吧?難道大小姐是家風(fēng)太嚴好不容易出了籠,所所以不甘寂寞了,才逗完男道友又來欺負女道友?可真忙碌。”
“你!”
“區(qū)區(qū)一片樹蔭也不能與人共享,真是好大一朵霸王花。如此品行……我是不知你什么身份,但半年后德行操守足不足以留下來,還真讓人替你擔(dān)憂。”反正都已經(jīng)開了頭,唐清就索性一氣呵成地說下去:“至于你們這些有緣入仙門,卻自愿跑去做別人的小廝婢女的,也真是可嘆。不知捧好了大小姐的玉足,她是否可以帶你們一同得道升仙?”
同來的詹星華聽到這里,跟唐清配合默契地笑起來。
一道掌風(fēng)掃來,唐清偏頭閃過。
“惱羞成怒了,是被我戳中心事么?不過下回要動手麻煩麻利點兒。血梟我都躲過了,你這小小的巴掌實在不夠看。”她同情地朝玉嬌的女伴搖了搖頭。
“哦?”一直站在一旁讓別人代言的玉嬌終于揚了揚眉。“若剛才你所說是真,那你倒也有幾分本事,不知如何稱呼?”
唐清輕笑:“原來大小姐沒有一夜變啞。至于我叫什么,反正也不可能做朋友,所以你就不必知道了。”
玉嬌聞言眼睛閃了閃,唐清發(fā)現(xiàn)對方雙手正暗自結(jié)印,已立刻戒備起來。然后在玉嬌抬手瞬間——
“小心!”
本來默默陪著唐清看她跟玉嬌等人較量的詹星華認出玉嬌所施展的是法術(shù)“鐮風(fēng)”,趕緊推了唐清一把。利風(fēng)擦過,如刀鋒般削斷了唐清一縷頭發(fā),又在遠處樹干上留下一道清晰痕跡。
“反應(yīng)和運氣,確實還算可以吧!”一擊未得手,玉嬌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與女伴說。
剛才那一下若是割在臉上,或是頸間……唐清瞇起眼,抽出符咒就要還以顏色,忽然感到高靜在拽她的衣袖。
“輔事大人們回來了。”高靜聲音雖小,在場一眾人等卻也都聽清了。
不管紛爭是由哪方而起,鬧出矛盾一事,雙方倒是都不想讓上面的人知道。于是互相意味深長地對視幾眼后,各回原位。唐清走前輕握了一下高靜的手提醒:“自己小心,離她遠點,這女人下手毫不顧忌,白白受傷不好。”
高靜用力點頭,并立刻付諸實行退離玉嬌老遠。
晚間三人在寢室重聚,這才能安心議論此事。
“說到底,那玉大小姐到底是什么來頭?”筷子撥著盤中青豆,唐清問。
詹星華想了想,搬開桌上碗碟,用手指沾了清水在桌上畫著圖說:“大荒除了有四大仙門外,還有五大世家。這些世家自有一套修仙法門,代代子孫都是生下來便帶靈根,然后在家中前輩指導(dǎo)下修煉,玉家便是其中之一。玉嬌,應(yīng)是玉家第三十一代的嫡長女。”
“她家這么厲害,她還來玄天派給別人添堵做什么?”唐清一邊問,一邊跑到床鋪旁翻出自己之前的行李。
“玉家四十年前曾有過一次內(nèi)亂,據(jù)說當(dāng)時損失慘重,導(dǎo)致如今許多精妙法術(shù)都已失傳……”
“所以就來偷師學(xué)藝。”唐清弄明白了。
詹星華悠悠一笑,抱著被子倚在枕頭上,毒舌道:“所以說是五大世家之一,其實也只余名頭響亮罷了。否則玉大小姐也不會至今未嫁到其他世家去,反倒跑來倚天蘇門跟我們一起做見習(xí)弟子受‘委屈’。”
“那她也算有點志氣,可惜不太搞得清楚形勢變化。”這種明明沒落了卻死不承認,打腫臉沖胖子的大家族還真是不管哪個世界都有。
“不過她家的人天資出眾倒是真的。早先她那招鐮風(fēng)的威力你也看到了……不出意外的話,半年后她肯定會有宗屬的。以后對這心狠手辣的女人,你們倆還是避開些好。”高靜資質(zhì)稍差,唐清不會幾個法術(shù),真斗起來很難討到好。
高靜也有自知之明,贊同地點頭:“自小我也沒少被人嘲笑,多忍她一個沒什么。”
唐清卻不說話,只埋頭忙著手上的活。
詹星華見狀,終于忍不住問:“剛才我就想說了,你到底在忙什么,連飯都不好好吃。”
唐清抬頭笑道:“我要給那個女的一個教訓(xùn)。不管是動我還是動我的朋友,都不能讓她就這么安逸的了事。”朋友被辱、自己又差點受重傷的氣要這么咽下去怎么可以?玉嬌是大小姐了不起啊?現(xiàn)代的獨生子女也不是好欺負的!
敢情自己剛才說的話她都沒聽進去!詹星華正準備揪住唐清耳朵再念叨一遍,就見對方已經(jīng)拍著手站起來。
“好了!”拿著自己手上那四四方方的小東西笑了笑,唐清對引路鈴說:“帶我去玉嬌的房間。”
就算自行調(diào)整過,誰在哪間房還是登記在冊的,引路鈴自然也知道。
眼看著已經(jīng)阻止不了唐清了,詹星華索性追上去看熱鬧,還拉了不安的高靜一起。正是休息時間,晨樓外沒什么人走動,三人鬼鬼祟祟來到玉嬌房外,唐清嘿嘿一笑,上前敲了敲門。
玉嬌跟班一堆,時不時就會有人來串個門,她也不防備,很隨意的便支使同屋的劉蓮去開門。
隨著房門開啟,一團黑影飛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