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造化弄人,我還是得不到想要的救贖。這場抵死地掙扎,到頭來也只能這般無奈的收場……誰來原諒這樣的悲涼?我是怎么也無法原諒自己的生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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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開始漸漸小了,只是有小雨淅淅瀝瀝地持續著。
不過對于上山尋人來說,要比之前方便多了。至少看得清晰一些吧!
蘭翼心里慌得很,表面上看似沉著的他,其實是隱藏著巨大的恐懼。
他是真的害怕慕容苓就這么不見了,徹底消失在他生命里。從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想這輩子怕是要只為她而活了……
只是現在,這個女人在哪?她到底又遭受了什么?
不管怎么樣,她千萬不能有事啊!
想著,蘭翼就來到了那崖壁旁,環顧了一下四周,沒人。
天漸漸黑了,蘭翼心里開始發毛起來。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失去的感覺原來這樣讓人煎熬。
雖然她也從來不曾屬于他,但只要知道她至少好好地活著,即使活在沒有他的世界里,那也是還是有一種希冀的依托吧!
可是,如今……如果她真的出了事,他……
走到崖壁,半山上的崖壁,相對來說不高。但真要掉下去,怕也是難活命吧?
蘭翼突然有種頭昏目眩的感覺。
慕容苓的氣息卻開始漸漸濃郁起來,總有種感覺,她就在這附近!
蘭翼急轉過身去,身后除了那個帶他過來的護衛,什么人也沒有……
“蘭將軍,您沒事吧?”那護衛見著他突然神情恍惚起來,忙上前一步問道。
“額……”聽著問話,蘭翼下意識地穩了一下步子,道:“沒事。你先過去那邊幫著再找找,我在這邊再看看。”
那人看著他似乎又沒什么事了一樣,猶豫著再確認他沒什么事了也就領命離開。
……
“蘭……將軍?”
!!!!!!
剛走到峭壁旁的一棵大樹下時,蘭翼突然就被這聲音給怔住了。終于緩緩地回轉過頭去,
“是……你嗎,蘭……?”
真的是她!慕容苓!眼見著她就在他的面前緩緩地軟下去,蘭翼急忙沖上前去,抱住她蹲了下去。
“夫人!夫人!……你醒醒啊!……”搖晃著似乎昏卻過去的慕容苓,蘭翼急道。
“額……”慕容苓緩緩地半掙開了眼,迷糊中眼前昏暗的光影里是模糊不清的臉……
“鳳……皇,對……不起……對不……起……”慕容苓試圖抬起手撫摸那張模糊的臉龐,可是手好沉啊!怎么也沒了力氣抬起來……
突然眼前就完全黑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夫人!”蘭翼見慕容苓渾身冰冷而且有多處擦傷,濕透了的衣裳也被撕裂了好幾個口,渾身血跡斑駁。見她又這樣突然就閉了眼,心里自是萬分緊張。
連忙伸手到她鼻息處……
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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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來了!”蘭心和碧兒站在營地的護欄門口,遠遠地,就看到蘭翼騎馬帶著慕容苓回來了!
只見她們聲音剛落,就有一個人影從苻堅的帳里沖了出來,直奔蘭翼回來的方向。
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原來真的可以這樣帶著伸手無法觸及的無奈。呼吸在這樣漸漸逼近的奔馳里,也是越發艱難。
我們的傷痛注定牽連著彼此。
蘭翼剛停穩,就見有人沖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就將馬背上他懷里的慕容苓給接了下來。
待自己也下了馬,方看清楚來人是慕容沖。
想著回來的路上,慕容苓冰冷身子一下又漸是滾燙起來,心里自是擔心不已,正想說什么,卻不待他開口,慕容沖打橫抱起慕容苓即往營帳里大步跨去,嘴里大叫:“御醫!御醫在哪?來人啊?……人都死光了嗎!”
一路進來,眾人看著慕容沖似乎發狂的表情,誰也不敢多說半句話,只是讓開道,低頭側目。
碧兒和蘭心也只是默默地緊隨其后。
“鳳皇,先把人抱起來再說!御醫馬上就來了。”苻堅從帳里迎了出來。
慕容沖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從他身邊走過。
將慕容苓抱回了她自己的帳里。
苻堅見著,臉上面子雖掛不住,但看著救人要緊,也不想計較。就跟著去了慕容苓的圍帳。
御醫剛到,看見了也就只好跟著過來。
那御醫隔著紗簾把著脈,但隱隱約約地看了看慕容苓衣裙上的斑駁血跡,一臉愁云慘淡的樣子,終于還是低聲問了跪坐在一旁的碧兒幾句話。
“她怎么樣了?”苻堅看著他們,站在旁邊問道。
見苻堅問話,御醫連忙起身、跪下,道:“陛下恕罪,夫人她……流產了……”
“不?不可能的!夫人今早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怎么會……御醫大人您肯定弄錯了!”碧兒顯然沒能接受御醫的話,忙跪著轉身往前挪了兩步,哭著抓扯著御醫的衣袖道。
趴在慕容苓床榻旁的慕容沖眼里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只是很快又消失了。而抓握著慕容苓的手不覺重了幾分力。
苻堅聞言,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倒退了半步,半響才幽幽地開口道:“你說什么……”
那御醫顯然也慌了,哆嗦著道:“夫人本來就身子骨弱,現在……加上夫人她又淋了雨,在發繞,之前上山可能又摔傷了,所以……肚里的胎兒沒法保住了……”
苻堅臉上的表情在一點點地扭曲掉,心里的滋味怕是誰也體會不了吧。又想起早上的情形來,終于,抓了抓拳頭,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倒是慕容沖開了口:“那我姐姐她到底會不會有事?!”
“額,臣一定竭盡全力,只是……夫人的病來得太兇,加上夫人體質本來就弱,又剛流產。臣怕……”那御醫忙對他們解釋道。
“乓”一聲巨響,床榻旁的案幾上的茶壺、杯子應聲墜地,滾落到了苻堅腳下。
“我姐姐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全家陪葬!”慕容沖突然就這么掀起紗簾,走了出來,掀翻茶幾,怒吼。
“額!是是是……慕容公子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我這就去開藥……”說完,御醫急忙轉身過去給慕容苓開藥方。
而顯然對慕容苓懷了他的孩子又突然流產了的事還沒反應過來的苻堅,只是那么艱難將目光游離在慕容苓慘白的唇……
“先給夫人處理一下傷口上藥才是緊要的,總得換身干凈衣裳吧”端來清水的蘭心說著,轉而將屏風給拉了起來。
碧兒也忙拿起藥箱進去給慕容苓身上的傷口上藥。
一件件退下慕容苓那身血跡斑駁的衣衫,本就覺得心疼不已的蘭心和碧兒看著慕容苓身上的傷口和血跡,更覺目不忍視地難受。
同為這亂世柔弱女子的悲涼竟那么直擊心房。
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盡可能輕地小心給她清理好傷口,上藥,換上衣服……
剛一拉開屏風,慕容沖就扯了一把想跨步向前的苻堅,自己沖到慕容苓身旁。
苻堅局促地站在原地,心里自是有氣,卻也還是被心底的自責給澆滅了……
“不管怎么樣,還得把夫人的燒退下來才是。”不知何時,蘭心竟已打來冷水,跪倒慕容苓床榻前,一邊給她敷頭,一邊道。
慕容沖見狀,連忙幫忙接過蘭心手里的毛巾。道:“我來弄,你去讓人多打幾盆清水來。”
接著又對碧兒道:“碧兒,你去幫忙煎藥!其他人我不放心。”
蘭心和碧兒看了看慕容沖,點頭應聲而去。
苻堅這才慢慢緩過神來,看著這樣的場景,突然覺得自己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么一樣……
這樣的境地,怕是都是他造成的吧!
轉身過去,準備離開,到了門口又不舍地回了回頭,最后也終于還是無奈地走了……
看著苻堅離開的背影,站在帳外的蘭翼心里突然有種沖上前去的沖動,可到底還是克制了下來,回頭,想著躺在里面的人……心如刀絞。
入夜,雨已經完全停了。
黑暗中鋪散開的是一種帶著林里芳草獨有的氣息,一切在暴雨后如同重歸靜寂的風輕云淡。
只是,很多事情還是沒有過去。
記憶成了蝕骨的毒藥,欲罷不能的糾纏。
夢魘更像一個讓人絕望地詛咒,一遍遍溫習著曾經的恥辱。
慕容苓昏睡中一遍又一遍地喚著“鳳皇……對不起……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