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東西,它可以讓人每天都處于對美好的期待中,有時候因為對方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或者眼神,就可以讓人臉紅心跳一整天。戀愛中的人仿佛會得皮膚饑渴癥,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牢牢地黏在一起,每一分鐘都想從對方眼里看到似水的柔情……當然,這里指的是大多數人。
楚夕和寧墨軒每天的相處模式是——一起吃早餐,一起上馬車,一起在馬車車廂里并排坐著,一起看書,一起吃干糧,一起下車,一起吃晚飯,一起上樓……總之除了上廁所都在一起。
盡管看起來這和大多數人沒什么兩樣,但是,這所有的一起對楚夕而言都要加上一個被字——她是被迫的。楚夕都不能想象,作為一個自學成才的大好青年,寧墨軒怎么會這么喜歡兩個人隨時膩在一起,這樣同吃同行的日子過了不到十天,楚夕徹底炸毛了。
她要反抗!于是……這天早上,楚夕可以比以往提前了一刻鐘起床,匆匆吃了早飯,看到寧墨軒從樓上悠閑的走下來,心中仍然有些發虛,狗腿的上前問:
“吃了嗎您內!~”
寧墨軒淡淡回應:
“尚未。你呢?”
楚夕弱弱的答:
“剛吃過。”
寧墨軒又淡淡瞥她一眼:
“恩?”
若是平時,楚夕立馬就會低頭哈腰說還沒吃呢然后與寧大人一起共赴早餐,但今天不一樣,今天可是“反寧墨軒獨裁日”,于是楚夕硬著脖子又回答了一聲吃過了。寧墨軒也不會惱,依然淡淡的一瞥:
“那就陪我再吃一點。”
……
第一回合,楚夕敗。
吃過早飯自然繼續趕路,楚夕跑到馬車前面,央求和陸非衣或是江懷安換個位置——同寧墨軒孤男寡女的待在同一個密閉空間里實在太危險,她寧愿做個趕車人風餐露宿——當然,這也只能想想而已,寧墨軒一手搭在車上,一手撩開車簾,仍然是一個涼涼的眼神:
“還不上車?”
于是,楚夕雙腿立馬發軟,乖乖地在陸非衣的嘲笑和江懷安的低頭沉思中鉆進車廂里和寧大人二人世界了。
第二回合,楚夕敗。
馬車里,楚夕在寧墨軒對面拿著本書做認真看書狀,寧墨軒在她對面默默地看著她,偶爾悄悄地一瞥都能發現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當兩人視線相撞時,寧墨軒就會輕輕笑一聲,那樣的笑聲……讓楚夕如坐針氈。這樣的情況沒持續多久,寧墨軒終于開口:
“過來。”
沒有多余的話,就是一個命令,仿佛除了服從再無別的選項。楚夕頓時怒了,拍案而起:“你讓我過去就過去,憑什么?你到底懂不懂人權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我今天就不過去,你拿我怎么著!”
寧墨軒只是微笑,像個涵養十足的翩翩公子:
“你確定不要過來?”
楚夕其實已經十分后怕了,但仍然死要面子地仰頭,一張臉漲的通紅:
“說不過去就不過去!”
話一說完,楚夕就長大了嘴巴,因為寧墨軒就在她說出第一個不字的時候站了起來,一撩前襟,緩緩的走過來——坐在了她旁邊!
見楚夕吃驚地瞪著他,還笑得一臉春風得意:
“既然山不過來,我只好來就山了。”
第三回合,楚夕——完敗。
經此一役,楚夕再也不敢反抗寧墨軒了。俗話說的好,人不要臉,鬼都害怕啊。寧墨軒臉皮的厚度與楚夕相差了不是一點兩點。于是,兩個人又繼續膩歪著過日子了。
就這樣,十五過去了。
楚夕又忍不住了。這次不是她和寧墨軒的問題,而是……這路程也太長了。
從狄國到珈國的距離在地圖上看起來不過一只手掌的長度,但實際走起來卻用了這么久。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要出個遠門真心是拿生命在上路。要地方再遠點,估計一個來回半輩子就過去了。
根據見多識廣的陸非衣所說,這次大家要去的是珈國邊境一個叫葛武城的地方,那里有整個大陸最高的山脈,山脈地跨珈國和持國兩國,在珈國境內被稱作葛武山,在持國境內被叫做南玉山。由于高山環繞,植被十分茂盛,許多參天古木,濕氣頗重,入山處常年有彌漫不散的大霧,踏進幾步就會馬上不見了蹤影,有些人進去了就再也沒出來過。這些霧氣一直蔓延到了葛武城內,使得葛武城又被稱作霧城。
由于葛武山內野生植物眾多,稀有的草藥和山珍也多如牛毛,曾經有許多人駐留霧城,想要去到山脈腹地尋寶,卻離奇的都失去了消息,于是城里開始有了各種傳言,諸如山中有妖怪變成貌美女子,食人心肝,啃人骨頭;再如山上有仙人,入得此山可褪去凡身得道升仙之類的。
以上這些傳言,都是楚夕一行在來的路上聽說的。在經過了整整二十天的長途跋涉后,尋寶小分隊終于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的前一站——葛武城。
馬車停在葛武城內最大的客棧門口,楚夕第一個迫不及待地跳出馬車,呼吸著這經過將近一個月才到達的遠方的新鮮空氣。她一個勁的伸展四肢,這一路來保持的最多的姿勢就是坐在車上,難免會覺得四肢僵硬。
江懷安打點好行李,將馬車給客棧的小廝安頓好,向掌柜要了四間上房。寧墨軒抬腿邁進客棧,正好聽到江懷安說的那個四字,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說什么。
楚夕舒展夠了胳膊腿,第一件事就是沖進自己的房間里叫了好大一桶水開始洗澡。這二十幾天趕路,有時候住在客棧,有時候在野外露宿,有一頓沒一頓的,她洗澡的次數真真是屈指可數。雖說現在已經是深秋,天氣也很冷,但每天風塵仆仆的,身上就沒有真正的干凈過。對比寧墨軒和江懷安兩個逆天的不論怎么樣身上都干干凈凈的特殊體質,她簡直想挖個洞鉆進去。你說兩個大老爺們兒沒事兒吧自己弄得這么干凈是要鬧甚?還給不給女同胞一些活路了?
當然,楚夕屬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慘的還要數陸非衣。每天在外面趕車,接觸的灰塵本來就多,又愛漫山遍野的用輕功瘋跑,可惜沒學會片葉不沾身的本領,身上總是臟兮兮的,再加上每當其他人在客棧里洗澡的時候,他都四下奔波以搜集有用情報之名,行八卦之實,所以此刻走進客棧的他,灰頭土臉,一身白衣已經慘不忍睹,整張臉就剩眼睛是干凈的……差點沒被小二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