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一臉的心疼:“當時……杏芳被懷疑是‘金銀賭坊’案的神秘嫌疑犯,衙門雖然說不想聲張,可進出林家,又進行了一次又一次調查,這必定讓一向很愛惜名節的杏芳十分難堪,況且她尚未出嫁……”
李峻皺起了眉頭,的確,對于一個曾經是皇上選妃的熱門人選,莫名其妙地落了榜,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懷疑是搶劫案的嫌疑犯,林杏芳的尷尬和難堪不難想像。更何況她以一個未出閣的貴族小姐身份,與那些受害者當面對質,這讓她更加難受。蕭沐秋也帶著幾分同情的口氣道:“還好,后來她還是證實了自己的清白。”
趙海繼續道:“其實……大人應該也知道……案發的前一天,杏芳就沒有在林家,而是去了別的地方,并且是一人去的,沒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她說她那天在家里,但是……事實上她沒有……后來……她才說她去住在來福客棧,總算把事情弄清楚了。不過……回來之后,表舅曾經追問過她去那里干什么,為什么要去那里,她卻像是一個字都不想說,只說沒有做什么壞事,連春香也不肯透露一個字。”
“那在她失蹤之前,她有沒有什么表現特別的地方?我覺得你應該和林小姐很熟了,覺得她有可能會做出那么驚世駭俗的事情嗎?”蕭沐秋忍不住開口問道,雖然這樣問的很直接,但或許是最能問出趙海的真實的想法。
“絕不可能!”趙海斬釘截鐵盯著蕭沐秋,一字一句道:“雖然杏芳的名氣很大,才氣也不低,而且那些浪蕩子弟還經常追捧她,可是她卻是一個很有修養的女子,她愛惜自己的名節,受過很好的教育。可是她是個比較膽小的人,再加上一直沒有出嫁,還有選秀落敗的原因,性格變得很沉默,甚至還有幾分軟弱,不只是對哥哥嫂嫂,甚至對我們,好像都有點小心翼翼,除了寫詩、吹xiao、彈琴外,她也沒有別的愛好,對了……她偶爾會下下圍棋。這樣的姑娘,怎么可能做那樣的事情呢?”
說到這里,趙海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想起什么,又不確定是不是該說,一副左右難的樣子,半天才開口道:“其實……應該說年三十守夜開始,杏芳就變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心事,但是……又不太像……感覺……她好像在害怕什么,看到人的時候,總是很驚恐的模樣。”
李峻眼前一亮,忙開口問道:“你可知道……她在怕什么?”
趙海:“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她本來就不是那種特別愛說話的人,所以……我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太多的地方,只是大人剛剛既然提起來了,我也就想起一些……好像是與眾不同的地方。”
趙海發現的那特別的就是這些,他說完這些之后,孔尚暫時攔住了他的話,對他點了點頭道:“好……你暫時去外面休息一會兒。”
趙海施了施禮,轉身退了出去。
李峻轉身看了看孔尚。孔尚忙開口道:“其實這些事情講的都是關于林小姐的事情。如果僅僅只是這些的話,并沒有什么可怕,可是在林小姐死后,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當初那個認出了畫像中的女人是林杏芳的好朋友……在林小姐的尸體被發現后不久,就死了。”
李峻、蕭沐秋和趙林熙都吃驚地看著孔尚。孔尚道:“其實這才是案子的開始。我那位好友,祖居興化,離林家住的小島并不近,在他認出林小姐畫像的時候,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后來才發現出了一個大漏洞——他怎么會認識林小姐的?因為認識林小姐的人并不多,畢竟良家女子拋頭露面的機會很少。在林小姐失蹤后不久,我那位好友死了。”
這句話讓在場的人又是一驚。孔尚黯然點了點頭:“當時我們都以為他是自殺,雖然每個人都不清楚他自殺的理由,但他一向神出鬼沒,不按常理出牌。當時我們并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接二連三的兇殺案發生后,我才突然想起了這件案子。于是再次對我這位好友的死因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他似乎和林小姐被牽涉到一案有些關聯。”
李峻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孔尚低聲道:“后來……在他的房里發現了一封神秘的來信。”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孔尚說話,孔尚有些艱難地咳了一聲:“如果我早些發現的話,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可惜……那封神秘的信里,提到了‘金銀坊’案的始末,而且信里提到了林杏芳的名字,里面還把林小姐在案發始末后的行蹤一五一十寫得非常清楚,信里面提到那個出現在‘金銀坊’船上的神秘女子就是林杏芳,所以希望我那好友能向官府把這件案子說清楚,并指認畫像中的人物就是林杏芳。”
李峻嘆了口氣:“看起來寫這封信的人,就算不是林家人,最起碼也是一個對林家過度關注的人。信里面沒有留下名字?你那位好友也沒有向你提起過那封信?他……叫什么名字?”
孔尚點了點頭:“大人分析得沒錯。如果不是林家人,也不會把林杏芳在案件發生前后的一舉一動都寫得那么詳細。可惜當時我那位好友并未向我提起,否則后來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對了,我那位好友,或許幾位也曾經有所耳聞,他姓王,王中杰。”
李峻:“孔大人之所有把這件案子,與林杏芳有關,想必還有別的證據吧?否則的話……大人應該不會這么肯定……”
孔尚點了點頭:“不錯。在王老弟死的那天晚上,曾經響過一首讓人毛骨悚然的曲子,就是林杏芳譜寫的那支曲子。”
蕭沐秋突然想起了剛剛那首曲子,突然覺得有股涼颶颶的冷風從脊背上冒上來,忍不住微微發起抖來:“這么說來……那支曲子早已經流傳開來了嗎?會不會……知道那首曲子的人就是兇手?”
孔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個……林小姐是出了名的才女,自然有一些愛慕風liu的人追捧,所以她的新曲子自然也有人傳開。知道這支曲子的人不在少數,可惜……因為曲譜太過詭異,坊間流傳得并不廣,不過聽過這支曲的人應該不在少數。”
蕭沐秋有點不解地問:“為什么那個人會給你的那位好友寫信,而不是直接給官府報告呢?按理說這樣的事情……向官府報告不才是最好的嗎?”
趙林熙不由得白了蕭沐秋一眼:她提了一個不太聰明的問題。
孔尚為難地點了點頭:“小姐……這個嘛……興化說小不小,可說大也不大,林家在整個興化縣內算是名門望族,林小姐還大有名氣。但是畢竟不是位公子,而是一位千金小姐,怎么可能經常拋頭露面呢?所以認識她的人并不多。能指認出畫像中的人是林小姐的人,自然和林家的人認識,如果前去官府中指認肯定會被認出來……這想躲還來不及呢,哪里會自己找麻煩呢……所以……”
李峻插話道:“聽大人這話,是不是王中杰與大人交好,幾乎盡人皆知呢?”
孔尚點了點頭:“不錯……的確如此,中杰和我是莫逆之交,經常出入衙門,閑時也會一起游山玩水,這在興化縣不是秘密。”
蕭沐秋點了點頭:“我懂了。原來是這樣。”
“那王中杰因為這件事情惹禍上身,并招來殺身之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對吧?如果趙海說的沒錯的,大概就像李兄說的那樣,寫那封告密信的人……就是林家人,說不定是不想官府追查到自己,又殺王中杰滅口吧?”趙林熙推斷道。那他為什么要殺掉王中杰呢?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一封信而殺人滅口吧?這是趙林熙有點不太明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