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文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李峻一時間回不過神來,他在想剛剛響起的那陣腳步聲,很顯然是有人故意放低腳步,而且一腳深、一腳淺,這又會是誰呢?目的是什么?想要探聽案子的進程?還是別的原因?
錢氏被留了下來,趙林熙對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膽小,但眼睛里又透著幾分剛毅的女人不知道該問些什么,用眼睛瞄了幾下錢氏,示意由她開始問話。
“王夫人……”
“大人……”王氏幾乎蕭沐秋同時開口。
沐秋疑惑地看著錢氏,只見她略有不安地問道:“幾位大人,不知道我家相公……會不會被牽涉到這件案子中來?”
蕭沐秋反問道:“夫人認為呢?”
錢氏不安地看了看外面:“這個……我也說不好。雖然……我不太相信他是能做出那樣事情的人——我的意思是說他可能對林小姐起了歪心?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小婦人卻能肯定,林老員外絕不可能遭了他的毒手……我的意思是說,姑父大人……就是林老員外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雖然知道我家相公品行不太好,可也是寵愛有加。自從杏芳小姐失蹤了之后,姑老爺還特意讓姑爺把我們叫來跟他們作伴。而且……雖然相公他不是個好人,但應該不會去殺人,更不會害了姑父的……”
“我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他不可能跟殺人扯上關系。可是他身上的那個胎記……卻和林小姐和林老員外留下的印記一樣,你不覺得這二者之間應該有所關聯嗎?”蕭沐秋繼續追問道。
錢氏聽完這話,表情也變得有幾分疑惑:“你是說……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的話,小婦人不敢亂說。”
蕭沐秋擺了擺手:“那可真的讓人不解了。你看看……看到林老員外留下的那個印記后,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變得那么緊張呢?這還真是讓人費解。”
錢氏幾乎要哭了出來:“你們的意思是說,我家相公跟姑父的死真的有關系嗎?”
蕭沐秋忙安慰她道:“林小姐畫的那個印記不一定就是王公子身上的那個胎記,說不定還有別的意思。林老員外留下的那個印記,說不定也只是巧合罷了。夫人不要這樣……”
錢氏卻失態地大哭起來:“你們說……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看來這命還真的是天定的,我還以為我會過上一段舒心的日子,可誰曾想會變成眼前這個樣子?我……分明是跳進火坑,這該怪誰?又該迎誰呢?……早知道……”
“你怎么在這里?”外面突然傳來林鈺柔和的聲音,錢氏收住了臉上的淚水,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公子,我正準備出去辦點事兒。不知道您有什么要囑咐小的的嗎?”是個男人的聲音。
憑著李峻的記憶,這個聲音應該是那個名叫焦仁的伙計的。
林鈺停了一會兒,才道:“沒有。你快去快回。還有多采辦點兒白布回來,過兩天用得上。”
那個人答應著,腳步聲再次響起,不過很明顯腳步聲十分沉重,而且一重一輕。
李峻快步走到門口喊道:“等一下。林公子,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焦仁,麻煩你過來一下。”
焦仁看了看林鈺,林鈺反而上前拉住他來到李峻住的房門口:“既然是大人找你問話,你就暫時不要出門了。大人……嫂子原來也在這里?”
林鈺守在門口一動不動,既沒有打算要進來,也沒有準備離開的意思。錢氏忙站起來,低下頭只用手帕拭著眼睛。
“夫人,你還是先回去吧。關于林老員外一案,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錢氏低聲道:“其實關于那個胎記,今天早上我家相公也說過。我覺得可能有人想要嫁禍給我家相公,才故意留下那樣的標記。這樣一來,是不是能解釋得過去呢?”
蕭沐秋送錢氏出去。李峻卻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站在門口的焦仁和林鈺兩個人,很顯然林鈺并沒有避開的打算,反而呆呆地看著錢氏離開了。焦仁卻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幾位大人查得怎么樣了?”林鈺低聲問道。
“暫時還沒有找到太多的線索。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兇手極有可能是林家人。林公子,我看你們住的房間靠近大廳,昨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動靜?”李峻反觀林鈺問道。
“昨天晚上我們去了杏芳的房間,回來之后大家都沒有胃口再吃東西。我在大廳里陪父親坐了一會兒。回房喝完藥后我就睡下了,一直睡到天亮,夜里也沒有聽到什么動靜。”林鈺沉思著回答道。
“哦?林公子喝的是什么藥?”
“這個嘛……是……不太好說,是母親大人從大明寺里求來的,說是求子的靈藥,這半個月來一直都在喝。”林鈺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還有幾分自我解嘲的味道在其中。
李峻的腦子里靈光一閃,又重新打量一下林鈺。
“哦……大人要這么說的話,我大早上起來好像聽到了點奇怪的聲音。”林鈺有點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林公子但說無妨。”李峻鼓勵他道。
“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有沙沙的聲音,就像是圓石滾在落葉上一般。不過我當時實在太困了,并沒有在意。”
李峻點了點頭。林鈺準備離開的時候,想不到趙林熙竟然問了一個讓李峻和蕭沐秋都很尷尬的問題:“賢夫人現在怎么樣了?”
林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的表情,但也只是一剎那,隨即不見,他淡淡地望著趙林熙道:“內人……一直都有這樣的毛病,有點風吹草動都會暈過去。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說完這些,林鈺轉身竟然走了。蕭沐秋忍不住瞪了趙林熙一眼:這個家伙,也真能挑人問,對著男人問人家的老婆,脾氣不好的上來不給他兩個大嘴巴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