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仁一直垂手躬立門口。趙林熙笑瞇瞇地上下打量了他幾遍：“你是……焦仁，快進去吧，別在門口傻站著了。”

“幾位大人在這里，怎么會有焦仁的坐的地方，大人說笑了。”焦仁小心翼翼地邁步進來，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如果我記得沒有錯的話，你和聞東就住在前院東面的廂房里，離你家員外的書房也不遠，昨天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李峻坐下來問道。

焦仁愣了一下，臉色變得通紅起來：“大人……昨天……我也是回去之后就睡著了。根本就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這件事情牽涉到林老員外被害的真相，如果你知道什么，不妨說出來。我想你也不太愿意看林老員外就這樣死于非命吧？”蕭沐秋過來遞給他一杯水，示意他坐下。

聞東抬頭想要說什么，眼睛里還帶著一抹亮光，可馬上又低下了頭，拼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什么都沒有聽見。”

“先不說這個。我來問你幾個別的問題。你來林家多久了？”李峻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自然一點兒。

可顯然焦仁并沒有領情，仍然低著頭：“回大人的話，差不多一年了。”

“那你曾經見過林小姐了？”

“恩，在這里做事，難免會碰見小姐的。”

“那你覺得林杏芳是個什么樣的人？”李峻繼續問道。

這句話讓焦仁抬起了頭，略有些蒼白的臉頰上染上了一點紅暈：“小姐她是個很好的人，對我們下人和氣，從來都是笑瞇瞇的，也不苛責我們。我們要是犯了什么錯，小姐還會代我們求情呢。我……”

焦仁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馬上低下了頭停了下來。

“這么說來，林杏芳不可能和林家的人結仇了？”李峻繼續問道。

焦仁突然激動起來，雖然低著頭，可是起伏不定的胸膛很明顯出賣了他自己：“人善被人欺，這是我娘教我的。小姐就是太善良，所以才會落到這個下場。要真是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也不至于這樣……”

“哦？”這句話無疑勾起了李峻的興趣，焦仁指的那些人是王大文嗎？

焦仁對于這件事情似乎不愿意多說——畢竟他只是林家的伙計，自然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憤憤不平道：“大人們繼續查問肯定就能查得出來。想必大人應該也得看得出來，如果林小姐不是含了不白之冤，又怎么可能自殺呢？看那些人聽到簫聲時的表情，也知道他們心里有鬼……大人……”焦仁說著突然跪了下來：“不管我家小姐是生是死，還請你們一定要還她一個清白！！”

李峻忙扶起他，一邊問：“難道關于林小姐失蹤一案還有內情？你不妨全說出來，對我們破案肯定會有幫助的。”

“不，不，不！”焦仁幾乎是拼了命的狠狠搖了幾下頭：“焦仁只是個小小的伙計，不敢胡言亂語，聽他們說，兩位大人是京城名捕，一定能查明白的。”

“我們是要查案，可總得有點線索吧？”趙林熙有點不耐煩地插話，他最討厭的就是說話拖泥帶水的人了。

焦仁略顯緊張地看了看四周，之后又小心翼翼從胸口掏出一個小包，再打開里面裹著一層油紙，打開油紙后才發現里面發一個奇怪的竹制的哨子。

“這是什么？”李峻不解地接過去，仔細看了一下，“看起來像是邊疆苗人常用的竹哨，但又不太像，我好像曾經哪里看到過。這是哪里來的？”

焦仁低聲道：“不知道你們知道不知道，小姐曾經養過一條狗，吃睡都在小姐房里。小姐失蹤后不久，它竟然也死了，就死在后院。這是我在小狗死的時候發現的東西，在小狗身邊不遠的地方發現的。我想……說不定和兇手有關。”

“你說的那條小狗，是不是一條通身全黑的狗？”李峻忙追問道。

“不錯，大人。小狗叫小黑，平日里寸步不離地跟在小姐的身邊。可是就在小姐失蹤之后不久，小黑突然開始狂叫——聽起來就像是小孩子在哭一樣，不吃也不喝，只是在院子里來回轉圈。趙海……表公子怕它會出意外，就把它拴在后院。可是老夫人卻說，那狗的叫聲聽起來好像是在哭，是不祥的兆頭，小狗于是就又被送到了前院。——再后來，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說到這里，焦仁抬起頭，眼里帶著幾分驚恐，“小黑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去了后院，等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就在后院的草叢里——當時它已經死了，不過還在掙扎著，而且……就像是硬生生被人扯成了兩半……”

“是誰最先發現的那條狗？”李峻忙追問道。

“老夫人房里的冬梅發現的。她是聽見了奇怪的聲音，扒開草叢一看，就嚇得大叫起來。”焦仁臉上依然帶著幾分驚恐的表情。

“這樣東西……也是同時發現的？有什么人見過嗎？”李峻舉起手中的竹哨問道。

“當時大家都慌了，公子怕見血，只有聞東、趙海和我三個人處理。我不敢碰小黑，就躲在表公子的后面，之后就踩到了這樣東西。不過當時我沒有多想，撿起來就藏在袖子里，后來……小黑就成了禁忌，誰都不準提，所以……我就一直不再敢拿出來。”焦仁繼續道。

“禁忌？”

“大人可能還不知道。我們住的這個島上，據說每到月圓的時候都會出現一個神秘的女人，她上半身是個絕色的女子，下半shen卻是蛇身。聽說每年都會出來一次，專門吃雞狗羊之類的。后來就有人說，小黑就是被它吃了，所以老夫人下令誰都不許再提小黑的事情，而且小黑的尸體也被扔了出去。”焦仁小聲道。

“蛇蝎美人？無稽之談！這又能和小黑扯上什么關系？不過這樣東西，我覺得倒很有意思。”李峻嘆道，說完又仔細看著焦仁。

“大人！不要取笑……這不是無稽之談，真的有蛇蝎美人，我曾經看見過她的影子，真的長著一條長長的蛇尾巴。這島上還有她住的地方，不信的話，我帶你們去看！”焦仁一臉驚恐的表情，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容別人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