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臨走前交給蕭沐秋的任務之一是調查那片曾經出現過鬼火的樹林。在鄭氏的指引下,蕭沐秋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那樹林出發了。
樹林在圓月島的西面,離林家大約有二里地的樣子。這些樹林據說很早以前就有了,偶爾會有人伐木,但很快又會補上新樹。樹里除了參天的古樹,也有新種的小樹。中間被來往的人們踩出一條彎彎曲曲小道,據鄭氏說他們當時走的就是這條路。穿過樹林再往前就是一條大約五六丈寬的河,上面有木橋供人來往。
“從橋上過來的時候我們并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直到進了樹林里之后,就發現了有火堆。火光很詭異的在空中……想起來就有點嚇人。”鄭氏想起那晚的情形仍然驚魂不定。
發現鬼火的時候,鄭氏因為太過害怕,根本不記得當時鬼火出現的確切位置,只能指個大概。蕭沐秋在樹林里轉了幾圈,沒有發現異常的情況,也沒有著過火的痕跡。不過正是因為太過正常,才讓她卻發現一件詭異的事情——鄭氏指出來鬼火出現的方位,地上散落著樹葉,林杏芳隨手撿起一片樹葉,發現那些樹葉仍然綠油油的!更加奇怪的是雖然樹的品種不同,可落下來的葉子竟然是同一種。在檢查樹葉之后,蕭沐秋又注意到地上的反常情況:落葉下面并不是腐爛的樹葉,反而是干干凈凈的地,好像有人打掃過。蕭沐秋小心地把這些發現都一一記下來,不過她卻有點困惑,據鄭氏的說法,極有可能那些燈籠是被人掛在樹上,或者燈籠上面被蒙上了黑布,等她們到了之后黑布被摘掉,才會出現有火在空中的假象,可為什么那些樹上卻沒有留下痕跡呢?
“這附近怎么沒有住人呢?”蕭沐秋撓撓頭自言自語道。
“這里怎么能住人呢?這邊地勢太低,原來每年夏天發大水的時候,能漫到林子里來。”鄭氏接話道。
最后她們到了鄭氏曾經說過的火堆——同樣也沒有留下痕跡:沒有著過的灰燼,地上是干凈的,上面還有落葉。
“我就說是鬼火嗎?小姐你要查能查出什么來?”鄭氏白著一張臉道。
蕭沐秋嘆了口氣,她本打算帶鄭氏離開,卻無意中發現離她最近的那棵樹似乎有點不太對。蕭沐秋對著樹轉了幾圈,蹲下來用手指在樹邊挖了幾下——那樹下面的泥土竟然是松的,蕭沐秋心里一驚,又往四周挖了一下,接著又檢查了一下周圍的樹,根據地面的硬度判斷,很顯然離她最近的那棵樹是最近被人新移植的。蕭沐秋的嘴角浮出一抹笑容。
“好了,我們回去吧。”蕭沐秋招呼鄭氏道。
“哦。好。小姐,你已經查完了?有什么發現嗎?”鄭氏問道。
蕭沐秋嘆了口氣:“暫時可以放放了。現在時間還早,我得趕快趕回林家。”
鄭氏不解地看著蕭沐秋。她以為這個年紀輕輕的知府千金會安心地待在林家,沒有想到去完樹林,回來之后竟然把自己關在林老員外遇害的屋子里,門口還安排了一個衙役——不知道她又想要干點兒什么。
蕭沐秋坐在林老員外的書房里,腦子卻在不停地轉著。她回想了一下趙海和焦仁的對話:據他們說,早上是他們一起來到了書房找林老員外。他們找遍了前后院后才回到這里,捅破了窗戶紙后發現林老員外已經被害。現在雖然不能確定林老員外的被害時間,不過卻能肯定是在晚餐后到早晨這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大家似乎都有不在場的時間證明。李大人曾經說過,雖然每個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但因為是在睡覺,就等于每個人都沒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嫌疑犯。”蕭沐秋暗道。她不安地看了看這屋子,希望能盡快查出點兒線索來,好讓李峻對她另眼相看。
想到這里,蕭沐秋心里有點暗暗激動。可是兇手是怎么布置這個密室殺人手法的呢?首先可以排除兇手是從窗戶出入的可能,書房西面的棱格窗又足以保護林老員外被受傷害——那就是說,兇手是從門口走進來的。換句話說,兇手是林老員外認識的人,而且那個人允許進入書房——這樣一來兇手的范圍就被鎖定在林家,確切地說是林家內部的幾個人而已。
正在蕭沐秋胡思亂想的時候,從興化縣衙趕回來的衙役報告說,根據血液的凝固和死者的體溫,基本上可以判定林老員外死亡的時間是在昨晚的三更天,死亡原因是受頭部受重擊。
蕭沐秋聽完報告后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三更天,看起來自己懷疑的那幾個人可以被劃入范圍之內。可是林老員外脖子上的那根絲制的腰帶又該怎么解釋呢?——肯定是兇手為了保險起見,在用玉瓶打死他后又勒了一下他的脖子。可那根腰帶又是誰的?除了這些問題之外,還有兇手使用了什么樣的手法,才將這里布置成密室呢?
門栓、倒在地上的椅子、碎了的花瓶……蕭沐秋眼前突然一亮——不錯,她之前怎么沒有想到呢,利用椅子和門栓,再加上一個小小的道具,就可以把這里布置成密室了啊!大喜過望之后,蕭沐秋讓衙役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起,說她有大事情宣布。
“什么?你說你已經破解了密室手法?”林鈺吃驚地看著蕭沐秋。
蕭沐秋點了點頭:“不錯。猛然一看,這件案子就像是有鬼怪在作怪一樣,其實說白了卻很簡單,只要利用書房里的太師椅再加上門栓,還有一個小小的道具就可以完成了。”
蕭沐秋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卷用絲線繞成的細繩。她先把絲線壓在太師椅的腳上,然后繞了四五圈,保證繩子不會脫落,又用絲線吊住門栓。
“這樣能行嗎?”守在外面衙役有些懷疑地看著蕭沐秋。
蕭沐秋一臉自信的微笑:“相信我,絕對沒有問題。”
說完,她輕輕帶上了門,又留了一下絲線——按照她的計劃,門栓會應聲而落,之后收回絲線的時候,太師椅會倒在地上,可是沒有到拉了半天絲線竟然紋絲不動。門栓也沒有被插上。
蕭沐秋一臉的尷尬,試了四五遍終于成功讓門栓落下了,可問題又出現了——絲線根本回收不回來,因為太師椅太重,反而扯斷了絲線。
“說不定是因為線太細了。要是粗一點就好了。不過這不是我說的重點,我說的重點兒是,兇手是誰,我已經能證實了。”蕭沐秋一臉的自信,她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兇手就是你,林公子!”
“你說什么?”林鈺驚得差點兒昏倒過去。
“你是最后一個見到林老員外的男人。秋紅是個女人,沒有足夠大的力氣能會殺死林老員外。所以……就只能是你了。”蕭沐秋瞪著林鈺道。
“你是說……我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你開什么玩笑……這可是滅人倫的大罪,你不要亂說。”林鈺氣得差點兒跳起來。
“我有證據。第一,林老員外的書房不是誰都能進去的,但是你可以。第二,你昨天最后一個見到的林員外……所以……”
蕭沐秋越說越起勁,她身邊的衙役忙拉了一下她的衣服道:“怎么可能呢,小姐,你肯定弄錯了。”
“說我弄錯了?你讓他拿出證據來證明他昨天確實在房里沒有出來。”
“我可以證明。我怕公子和夫人睡不安穩,所以晚餐前特意備了安神湯燒他們房里了。早上聽說他們昨晚已經喝下了。”秋嬌一臉歉意地看著林鈺和王氏道。
鄭氏也慢點了點頭:“不錯不錯,的確是喝了。他們確實后來就睡了,我一直都睡在外間,這個可以作證。”
“你們的意思是說……我的推斷錯了?”蕭沐秋一臉挫敗地看著眾人。沒有想到她的第一次推理表演就弄錯了!!難道真的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