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柴家莊院房邸數以百計,僅僅收容那等閑散江湖人物的院落就有數十個之多,加上家眷仆從以及護院,居住其間的怕有近千人。
給西門慶和盧俊義安排的客房自然不是那等江湖人物棲身的簡陋處所,而是各有一處小院落,正房偏房亦有七八間,裝飾華美,直唬得隨行的卞祥幾人坐臥不寧。
此刻小院的正廳上,卞祥等人已經被打發回各自住處,潘氏亦是一臉困倦之色,若不是要等自己官人回轉,這個時候恐怕早已睡下。
正廳下方,則是一對錦衣姊妹花,束手立在一處,廳中高燭掩映下,一雙小巧精致的臉龐上有幾分難掩的忐忑,伴著睫毛輕輕扇動,俏目不自覺的往西門慶那邊瞥去,卻又怕被責,眼光只及腿腳處,萬不敢直視其身。
“官人,妾身權且告退!”
潘氏之所以等得這般晚,不過是怕西門慶回來無人伺候,這會兒見著這么一對嬌俏可人的姊妹花跟隨而來,哪里還不知道其中緣由。潘氏自然明白,西門慶可不比自己原先那“三寸丁”的武大,家資巨萬,沒來由房中僅有自己一個。況且自己上面還有正妻吳氏,這等事也用不著她這小妾多嘴。
在潘氏想來,今晚自家官人免不得要一龍雙鳳,自己摻和其間,沒得惹眼,若是惹得官人不喜倒更是麻煩,因此主動告辭,想要回房歇息。
“金蓮且慢回房,這對姊妹是柴大官人相贈,不好推拒,金蓮且想個法子,怎生安置才好?”
西門慶自問不是**,剛剛回來的路上曾探詢一二,獲知這對姊妹花不過才十一歲,瞧著身高也不過才一米五上下。這么一對小蘿莉,后世得管自己叫叔叔的丫頭,自己可實在沒那個心理承受能力,能同這般青澀女孩在床第間行那夫妻之事。
“呵呵!”
潘氏回首瞧了西門慶一眼,見其臉上尷尬神色不似作偽,不由抿嘴輕笑出聲道,“家中大娘頗為賢惠,況且西門家人丁不旺,官人若是喜歡她們姊妹,只管收用即可,金蓮只當多了兩個妹妹。”
對于西門慶,潘氏也知其性情,說得不好聽,自家官人偏好人妻,在那陽谷縣中,有關流言蜚語,潘氏未進西門府前亦多有所聞。只不過今日這對姊妹花實在難得,如此我見猶憐,料想自家官人縱使有所偏好,這會兒只怕也該動了心思。卻不想自己這遭竟料錯了,想來也著實好笑。
想這縣內赫赫有名的**大少,竟會有如此窘迫之態,若是被外人瞧見,只怕整個陽谷縣無人能信。
“我自問你如何安置,你倒來取笑于我,看為夫今晚怎生教訓于你!”
來自后世的西門慶,雖說沒經歷過風月陣仗,可好歹見多了東瀛小國的愛情動作大片,床第間花樣繁多,偏生那吳月娘性情嫻靜,雖說竭誠逢迎,可比不過潘氏天生風韻,不論哪般侍奉手段,一點即明,使將出來更是青出于藍,因此私下里西門慶同其言語亦調笑無忌。
“官人好不明事,這后宅中事,但有大娘和官人做主,我一侍妾如何插嘴行那越俎代庖之事,把大娘置于何地!”
潘氏進府前原本也有爭寵之心,只不過見西門慶將一應后宅事務盡付大娘之手,且甚為敬重。更何況那時昏迷數月,多承吳月娘照應,對己實有救命之恩,因此真正進府后,亦息了原先的心思。
潘氏提及吳月娘,倒是讓西門慶有了計較。
自家大娘身邊除了通房丫鬟春梅外,尚有四名小丫鬟服侍起居,而潘氏自進府后,身邊僅有一名丫鬟,當初吳月娘想要再指派幾人卻被其婉拒。
“是我的錯!”西門慶笑笑,之后對那雙姊妹花道,“你們姐妹倆以后就跟在金蓮身邊伺候。”
“是!”
到底是柴家**出來的舞姬,舉止間頗懂規矩,聽得西門慶吩咐立即應下,很是乖巧。
“這是她倆的身契,憐她們年幼,以后你就多多照應一二,不要過于拘束,免得失了少女天性!”
西門慶對于這對姊妹花小心謹慎的做派很是不喜,同后世那些天真爛漫的少女相比,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總覺得缺了幾分生氣。
“妾身記下了,必不負官人這番憐香惜玉的心思!”
“咱家后院那些丫鬟,在我面前,一個個泥塑木胎一般,終日都是一般模樣,縱使有那么一兩分笑意,也都沒半點女兒家的神采。”
對于這一點,西門慶頗有些怨念,心里倒很是羨慕那《紅樓夢》中的賈寶玉,大觀園中的姐姐妹妹,各有性情,一顰一笑盡皆天性使然,沒有半分斧鑿痕跡。
對于西門慶這番話,潘氏倒覺得很是怪異,臉上不由帶出幾分疑惑道:“府中上下幾十口,若真沒了拘束,豈不亂了上下分寸,那還不被人笑了去!”
這時節,如同西門慶這等大戶人家,哪一家的下人婢女都是各安本分,稍有逾越,總有規矩來約束于他,若是如西門慶這般言語,任由那些丫鬟嬉笑無忌,家中大婦又如何管理?
“哪里有那么多的規矩,前院不去理會,咱家后院中都是些小女兒,整日拘在那四方天里,若是再沒些自由,那人都關傻了!”
西門慶倒是越說越高興,“這趟回去后,我自去大娘那里說說,平日但有閑暇,多領著那些丫頭出去走走,別整日價躲在房中。我知你擅長琵琶,眼前正好有她倆配舞,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也好多找些自己喜歡的事做,千萬別因為拘著規矩就委屈了自己。”
“官人如此愛惜,真是我等女兒家的福分。”
潘氏本就是性情中人,這會兒只感覺愛意盈胸,一時間竟迷了雙眼,言語間也略有些哽咽。一旁的青藤綠蘿,臉上也帶出幾分喜色。有這樣的主人,對于以后的日子少了幾分忐忑,多了些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