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面所說,茲究每天只能從母親手中領取10元錢,可是,煙錢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茲究需要提供他
和宇輝兩個人的煙,一包煙總是四五天就抽完了。一個想法在茲究腦子里萌生出來:“我得去找一份工作。”
因為茲究還是一個學生,所以這工作不應該和學業有沖突,最好能做小時工,這樣自己就有充分的自由。工
作的強度倒無所謂,自己向來都不怕吃苦,心里的苦都經歷過了,肉體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工作的地點,最
好是自己搭公交的那個小鎮,離家不遠不近,回家挺方便,而且母親也不會發現。
走了20分鐘的路,就走到自己搭公交的小鎮了。這個小鎮,可以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茲究沿著人行
道一路走過去,小店的招牌真可謂是五顏六色,五花八門。茲究就這么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家商店門口停下
了,商店鮮紅的招牌上,映著四個金黃的大字“福來商店”。茲究猶豫了下,一頭鉆了進去,他想試試運氣。
商店不是很大,東西卻擺放的井井有條。門口處豎著擺著一個玻璃柜臺,柜臺里擺著各種香煙,一張木桌橫
著擋在柜臺和門口的空缺處,其是放錢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一臺電腦,一個老板娘模樣的人正在玩著小游戲
。商店里豎著放著四道類似于超市的商品架,上面分類地擺著各種商品,一個類似打雜工的人正在整理商品
。茲究停在柜臺前,對著老板娘,老板娘并沒有看他,一邊繼續玩游戲一邊問他:“買煙么?”茲究搖搖頭,
站在那里沒有說話。老板娘轉頭看了茲究一眼,發現一個小男生害羞地站在那里,老板娘笑了一下,又問道
:“那買什么別的東西么?”茲究又搖搖頭,還是沒說話。老板娘奇怪地看著茲究:“那你是來干嘛的?”茲究不
好意思地說道:“阿姨,你這里需要什么打雜工的人么?”老板娘笑著搖搖頭:"小伙子,這家店并不需要別的
勞動力了呢,很抱歉。“說實話,老板娘還是挺喜歡茲究的,可是這個小店的勞動力確實已經飽和了。”奧,
沒關系,謝謝你,阿姨。“茲究雖然有點遺憾,可是緊張的心理卻是放下了:”我先走了,阿姨。“”小伙子。“
老板娘叫住茲究,把一瓶水遞給他:”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茲究沒有接水,無功不受祿是茲究的原
則,他向老板娘有道了一聲謝,然后就跑了。
老板娘雖然沒有接納自己,可是老板娘的好心還是讓茲究很感激,他心情也一片大好。走了四五分鐘,茲
究又停在一家網吧門口。茲究今年只有17歲,理應是不允許進入網吧的。”打雜工的應該會被允許吧。“茲究
這么想著,走了進去。進入網吧,引入眼簾的就是幾排電腦,由于時間還早,所以人并不是很多,但也有十
幾個昨夜通宵的青少年。有的嘴里叼著煙,充滿血絲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屏幕,左手放在鍵盤上,右手在
飛快地劃著鼠標;有的把兩張電腦椅并在一起,用一件單薄的上衣蓋在身上,正呼呼大睡;有的旁若無人地
在欣賞某島國激情片。茲究連忙把眼睛從屏幕上移開,可是心里又有了一絲隱隱的擔心,嘉玲。。。”喂!你
!“茲究還沒泛起的擔心被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發現一個人正對著自己喊。那個人約莫二十多歲,應該是一個
網管。那人走到茲究面前,居高臨下盛氣凌人地盯著茲究:”小鬼,網吧是你能來的地方么?“茲究的臉確實
很顯小,再加上他瘦小的身材,自然被人當小孩看待。可是,茲究這個年齡段的人,哪個不想著長大呢。所
以聽對方口出狂言,茲究心里也是燃起一把無名之火,可是畢竟是自己來求人的,茲究把自己的怒火往下壓
了壓:”請問這里需要什么打雜工么?“”打雜工?什么打雜工!走走走走走!“那網管連抵帶推地把茲究”送“出
網吧大門,然后把網吧門關上。茲究被推出網吧后,抽出一根煙,點燃,吸進一口,吐出。幾個呼吸之后,
心情才平復一點。出來找工作,碰壁總是難免的,茲究安慰自己。謀生之路還要繼續,抽完這根煙后,茲究
繼續往前走。太陽已經爬高了,初秋的太陽雖沒有夏日的囂張,可是照在人身上久了,也會覺得火辣,茲究
覺得背上已經汗涔涔了。恰在此時,一家小酒樓又吸引了茲究的注意。”酒樓既可以端菜上菜,又可以洗碗擦
桌,活應該不少。“茲究這么想著,走了進去。因為沒到午飯時間,所以酒樓里幾乎沒什么人,兩三個服務員
正圍著一張桌子坐著,看著掛在墻上的電視。收銀臺處,一個體態臃腫的男人,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一
張報紙。茲究走到收銀臺處:”老板,請問能打擾一下么?“聽見一個聲音,老板放下正在看的報紙,不耐煩
地看著茲究,并沒有說話。見老板不說話,茲究鼓起勇氣又問道:”老板,你這里需要什么臨時工么?“老板
不懈地看著茲究:”你能干什么?“茲究從老板眼里看出了嘲諷,可還是回道:”老板,請問你需要清潔工么?“
”滿了。“”那。。。服務員呢?“”滿了。“茲究想了一下又問道:”那。。。迎賓的呢?“聽見茲究這么說,老板
吼了出來:”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就你那身高也敢去當迎賓的,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吧!“聲音之大,把在
看電視的服務生都嚇得一抖。憤怒伴著羞恥感在茲究的內心掙扎,他轉身就沖出這酒樓,然后又摸出一根煙
抽了起來。茲究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有人說學校是天堂。因為這個社會太過于現實,可是茲究又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學校,又何嘗不現實。
茲究繼續往前走,已經快走到這個小鎮的邊緣了,建筑已不再那么擁擠。茲究遠遠地看見了一個服裝廠,
周圍被圍欄圍了一圈。茲究找到大門,就往里走,卻被一個聲音叫住了:”嘿!矮子,站住!“茲究回過頭,
發現一個五十多歲穿著保安服的男人,他的身子從保安室的窗口伸了出來:”你,干什么的?“茲究深吸一口
氣:”找工作的。“”你先出來,我先給廠長打個電話。“茲究無奈又退到保安室門口。那保安打了電話給廠長,
陪笑著說了什么,然后他又把頭伸出來:”進去吧!“茲究就往里走,走到服裝廠大樓門口時,發現一個很瘦
的人站在那。他戴著一副眼鏡,正盯著茲究。茲究迎了上去:”請問你是廠長么?“眼鏡男面無表情地搖了搖
頭:”跟我進去吧。“說著眼鏡男把茲究領進了服裝廠。一進去茲究只看見一個個衣服架,上面掛滿了各種顏
色各種款式的衣服。服裝廠的一個車間分成幾個小區,有的在燙衣服,他們周圍不斷地噴出熱氣;有的趴在
縫紉機上,機器正飛快的運轉著;有的用車子把一箱箱衣服拖出去洗等等。眼鏡男回過頭:”給衣服系好扣子
,然后把露出的線頭剪掉,這活你會干吧?“茲究點點頭,然后追問:”請問一天要工作多少時間呢?“眼鏡男
平淡地說道:”十二個小時吧,加班的話可能十五個小時。”茲究心里吃了一驚,心想道:“十二個小時?!這
會影響到學習了。”他輕聲問眼鏡男:“請問可以打小時工么?”眼鏡男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你以為這是你家么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還干不干?”無奈地嘆了口氣,茲究又放棄了這份工作。
茲究繼續走啊走啊,他覺得自己好沒用。自己怕是有一點本事,也不用落得這副喪家犬的模樣。茲究就這
么沮喪著繼續走。他想算了吧,已經不可能了。試了這么多次,除了第一個阿姨外,其他的均沒有給他好臉
色看。自己不是在自取其辱么。最后,茲究在一片工地前停下了。他在工地門口站了很久,自己這個小身板
,進去了怕是又會被人恥笑吧。可是,宇輝一個微笑出現在他腦子里:“雛菊的花語你知道是什么么?是希望
。”茲究覺得心里燃起一股熱情:“鄙視,嘲笑,謾罵全部來吧,只要斗志不死,希望永遠都在!”茲究挺起頭
,走進工地。
進到工地里,茲究發現這是一個大工程,開放商買下了這塊原本是稻田的土地,準備把它建成一處住宅區
。幾棟住宅樓的外形基本可以看清楚了,只不過既沒有粉刷又沒有砌上墻,現在的住宅樓不過是灰色的樓架
。樓架上面高高地架著不少吊機。樓架中,不少戴著安全帽的工人的身影在烈日下時隱時現。茲究往里走,
一路上也有不少工人,他們戴著黃色的安全帽,穿著發黃了的軍綠色衣服和解放鞋。他們正搬運著一個個不
知道里面是什么的麻布袋。汗水不斷從他們額頭上滲下,流過他們黝黑的皮膚。可是茲究從他們眼里,看不
見抱怨,看不見憂愁,看不見厭倦,茲究能看得出那一份堅毅,一份可以讓自己愧疚的堅毅和自然。工程旁
邊有幾處小平房,有的是工人們的宿舍,有一處是開放商的辦公地。茲究懷著忐忑的心情走了進去,這個平
房的房間里擺著一張辦公桌,辦公桌上放著電腦顯示屏,電熱板,印尼盒,插滿筆的筆筒等東西,墻上掛著
兩三個工商局發的證明。辦公椅上坐著一個人,四五十歲的樣子,個子應該不高,不過體重卻不輕,臉上帶
著一種豪爽的笑,此時他正拿著電話聽筒,不停地說著“好”:“對,就這么辦!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嗯
,對,好!”那個人也發現了茲究,用下巴指了一下茲究,示意茲究站在那里別走。
那個人豪爽的笑臉并沒有讓茲究的緊張得到一絲緩解,因為他一掛電話,就將決定茲究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