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錢的目光著迷般地瞄了她片刻,當她摘下墨鏡的一瞬間,他的眼色變得驚詫起來,繼而,他的腳步慢慢地向后退著,他想轉身避開……
“佟——哥——”嬌滴滴的聲音并帶有幾分的請求,讓佟錢止住了腳步。
“你,你怎么到這來了?”佟錢的方寸有點亂,他邁著緩步朝她走了過來,那腳步帶著無奈甚至有些沉重。
面對這個多日不見的美云彩,他的心里猶如一顆拋在剛剛靜止了的水面上的石子一樣,掀起了波瀾。而美云彩此刻見到他也好象又回到了夢里一樣,內心蕩漾著以往的漣漪,因為一切的不愉快都已經過去,她要鼓起勇氣重新揚起生活的風帆——她剛剛從戒毒所里出來。
“啊,多虧這幫司機師傅,看到他們在運料,知道你準在這里,所以,就搭他們的車想來看看你。”美云彩幾步走到了佟錢的跟前,她放容地笑著又主動伸出了手。
一只又變得平常的手,那指甲已被剪的平平的,似乎有些瘦小了許多,臉上的稚嫩皮膚由于距離的原因,已顯得有些干燥發黃,甚至都出現了些細小的皺紋,只有那一雙充滿著堅定、自信的目光和一頭隨風飄逸的長發證實著她還駐留在青春的時光里。
心有余悸的佟錢,勉強地握著美云彩的手,“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佟錢的一句話讓美云彩的心里發涼,眼前這個長相俊俏落落大方的男人形象已在她的內心打了折扣,她沒想到他的內心會這么脆弱甚懦弱。不過,她立即明白并理解這個佟大哥,是因為自己而讓他蒙受冤屈,給他的內心造成了傷害,聽司機說還差點兒斷送了他的前程。
于是,她又以安慰的口氣說道,“佟哥,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么樣,我剛剛戒了毒,我今天就想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你戒毒啦?那你現在做什么呢?還做那個嗎?”佟錢的表情放松了許多,隨之又帶著驚訝的神情,他明白了美云彩為了戒毒不知要遭了多少罪,才使她變得這般模樣,心里暗自佩服眼前這個堅強的女子得用多么大的勇氣和信心來面對這人生百愁啊。
“呵呵,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過去的就讓它永遠地過去吧。我現在在一家美發店工作,還帶著兩個徒弟,每天都挺充實的,挺好的。就是有點惦記你,因為我的事還讓你受了委屈。”
美云彩說著,她聳了聳肩上的挎包,從包里掏出個紙條來遞給了佟錢,“這是我的新號碼,你如果方便就聯系我好了,我一人在城里好想有個象你這樣的朋友,以后有個大事小情的也好有個幫手。”
這時,那輛卸空的汽車開了過來,停在了她倆跟前,美云彩開門上了車,向佟錢招了招手,“佟哥,我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見到你,我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跟你說。”
佟錢看到了美云彩臉上滾動著的淚花兒,心里酸楚著,“我下班聯系你好了。”
“我等你的電話。”美云彩說著,掏出了手帕擦拭了幾下淚水,又戴好了墨鏡,汽車開動了。
下班后,佟錢急忙換上一身干凈得體的衣服,又耐心地把多日不見光亮的皮鞋擦了又擦,踏上了去往C市的汽車。
美云彩的誠心和一如既往的濃濃情意深深打動了佟錢的心。他因一連串的原故,早已關閉了通往情感深處的大門,而今,這種埋藏已久的****將要死灰復燃,一種力量驅使他必須和她見上一面,或許美云彩的身世讓他感覺是個迷,加上她那嫵媚動人的微笑讓他感到莫大的安慰和自信。
下了汽車,佟錢第一件事就想找個理發店,想把自己收拾的更體面一些。他毫無選擇地走進了一家“新潮流”。一個留著棕色云卷的發型,隨著室內的音樂節奏,踏著小步的女子走了過來,她微笑著把佟錢讓到了坐位上,“請問先生,喜歡哪種發型?”她說著,用手指了指墻上各種發型的圖案。
佟錢抬頭看了看,“嗯,來這種吧。”他手指著一種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圖案。
“這……好吧。”女子看到了圖案似乎感到有些為難,“啊,先生您稍等一下,我把師傅叫來,讓她親自為您服務。
佟錢感到自己理個發還要叫什么師傅,真是復雜。當他從鏡子中看到一個長發女子走過來時,不禁露出了驚喜的神色,猛地回頭,“你?”
“佟哥,虛——”美云彩也從鏡子中看到了他,她驚喜之余豎起了食指,她不想別人看到這個面色如燒雞、頭發直落灰土的男人認識自己。
“先生喜歡哪種發型?”美云彩看著眼前這個成天與砂土做伴的佟錢。
“啊,頭發還是短些的好,洗起來省事,就來那種吧。”佟錢又指了指剛才那種圖案。
“嘻嘻。”美云彩捂著嘴,小聲地笑著,心想,怪不得那個女孩子找我,原來她怕做完了對照臉型再惹這位先生的不滿。
“怎么?難道你也要找個師傅來嗎?呵呵。”佟錢也笑道。
“不,我是想這種板寸發型不太適合你的臉型,這樣吧,我給你做個三七分的,保你滿意。”美云彩說著便抄起了家伙……
佟錢對著鏡子左右地照了照,美云彩也仔細地端詳著他,一副嶄新的面孔呈現在眼前,三七分的標準頭型,臉上凝聚著祥和莊重的表情,美云彩又暗中遞給了他一副輕型眼鏡,佟錢點頭示意著戴了上去,對面的鏡子里出現了一副標準的知識分子形象。
“帥氣,這還差不多。一會你到對面那個小飯館等我吧。”美云彩小聲說著,便開始為佟錢打掃起身上的衛生來。
佟錢來到了“新潮流”的對過,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飯莊,里面的炒菜味道已彌散在整個空間中,那種飄香的滋味更加引起人們的食欲,幾個排隊的人眼巴巴地等著坐位,一對男女占據著一個小方桌,她們只要了幾個小菜,有說有笑地慢慢悠悠地吃著、喝著,不時地還冒出幾句挑逗的語言,引來了幾個站客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