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樓忍不住站了起來,沖武鐵柱鞠了一躬,“武老板,對不起你,我,我不知怎么來向你道歉,我恨我自己呀,在這里,我當著大伙的面,正式向你和你的兒子道歉了,對不起?!庇譀_大伙鞠了一躬。
“怎么回事?”劉丫把目光轉(zhuǎn)向我問道,大伙也都是一頭的霧水。
“啊,沒事,平時有點兒小小的誤會?!蔽医忉屨f。
武鐵柱緊緊抓住張一樓的手,拍拍他的肩,“兄弟多心了,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不能都怨你的,不要再提了,我們都往前看,好吧?!?/p>
張一樓哭了起來,“往前看?我的前途已經(jīng)沒有了呀,嗚嗚……”
大伙不知啥事,互視著,小聲議論著,當然,他倆的事只有我才知道一些細節(jié),關于張一樓的近況,我也多少了解一點,上邊已經(jīng)把他給判了“死刑”,他此刻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張一樓為了不掃大伙的興,他起身沖大伙鞠了一躬,“對不起?!北汶x開了。
“哎……”劉丫朝張一樓一抬手,我急忙沖劉丫一擺手,暗示她算了。
武鐵柱跟了出去,握住張一樓的手,“兄弟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其實,沒你那封信我也要和她離婚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你怎么?”
“嗨,別提了,我倆在生活上都彼此彼此,好了,別說了,以后,咱倆還得好好在一起合作才是?!?/p>
張一樓把業(yè)主的事跟他又說了一番,武鐵柱只是聽著,不想和他多說什么,因為他要馬上打點一下業(yè)主,爭取下個項目能到手。
武鐵柱又回到了包間里,見劉丫含淚起身,她把酒杯舉了起來,“其實我這次請大伙來,就是想道個別。”
“道別?怎么?又要走了?”
“又去哪個國家?”
“劉丫搖了下頭,哪也不去了,我要回老家。”她說完,一口干了杯子,“來!謝謝。”
劉丫又把杯子滿上,小小勸奶奶別喝多了,可劉丫又起身,“這杯酒來敬咱們老鄉(xiāng),不過,我有個請求,等我走時,要你們都和我一同回去,看看我的院子,在一起敘敘舊,怎么樣?鐵蛋兒、球子、小津,還有英……”她停了一下,因為英子不在了。
“好!”我?guī)ь^響應,大伙鼓起了掌。
張一樓和武鐵柱分手后,便甩開步子想離開飯店,當他路過一處包間的門口時,里面的談話讓他又止住了腳步。
“哈哈哈哈,牛主任可真是海量啊,來來來,再滿上!”說話的聲音聽起來耳熟,他把耳朵貼在門上,原來是自己的大老板。
“他怎么來了?”張一樓摘下眼鏡擦著,老板怎么能和那個牛主任在一起?聽動靜,里邊不止兩個人。
“好好好,差不多就行了,別誤了正事。我說孫老板,這兩位可就交給你了,以后可得好好關照啊?!笔桥V魅蔚穆曇?。
張一樓把門輕輕推開一條縫隙,又把眼鏡架到鼻子上,里面竟然是四個人,有陳一倫,牛主任和孫老板,還有一個人不認識,只聽叫他什么石實。
“呵呵,請牛主任放心,有我在,有你的幫助,我保證讓他倆當總監(jiān)。不過……”孫老板把話停下了。
“不過什么?難道還怕沒有項目?呵呵,你幫了我,我當然保你的公司有米下鍋了。”
“可那個張一樓怎么辦?聽上頭說不讓他再從事本行了,他可是我公司的業(yè)務骨干呀,再說,他的資質(zhì)也很高,我們還指望他出菜呢?!?/p>
“哎,這個好辦,你讓他干點內(nèi)業(yè),他的資質(zhì)還照樣用,反正石實和陳一倫的資質(zhì)還不夠,當然,只是用在投標,只要你把小石和小陳放在項目上,我保你中標,怎么樣?嗨,都是上頭派下來的,我也是沒法子呀?!迸V魅嗡坪跻灿须y言之隱,小聲道。
“啊呀孫老板,你可能還不知道呢,那個張一樓是有問題的,你可以問一下我們項目上的人,他只顧自己,根本就沒有集體觀念,再說……”陳一倫還想添油加醋,孫老板沖他一抬手。
“好了,”他看著牛主任,“以后,我們都得聽牛主任的,只要有了項目,什么事情不都解了嘛?!?/p>
孫老板明白,張一樓在工作中曾得罪過某某人的親戚,因為他在項目上開除了一名不作為的監(jiān)理,而這名監(jiān)理也是上頭派來的,為此,孫老板還遭到某某領導的指責,如今,他跟陳一倫又成了死對頭,由此引發(fā)上頭的不滿。
張一樓聽明白了,原來是想用自己的資質(zhì)來換取中標項目,而那個石實和陳一倫便是受益者。這之前,聽陳一倫在電話里說要在政府機關上班,他怎么沒走?那個石實又是何許人也?孫老板好像在跟那個牛主任討價還價,自己卻成了他們?nèi)我鈹[弄的玩物了。
于是,張一樓又打電話給武鐵柱,武鐵柱通過王信那了解了這個石實。告訴他說,這兩個人都不是什么正裝貨,只是上邊的關系硬。
“這簡直不像話,欺人太甚!”聽了武鐵柱話,我氣得一拍桌子,罵道。
武鐵柱說,那個張一樓的情緒一直很低落,這是他自找的,因為這個人一開始就不檢點,后來又一反常態(tài)地跟領導唱對臺戲,豈不招惹麻煩?
眼下,我所在的公司像武鐵柱、李堅這樣的骨干也走的差不多了,再有大項目,恐怕連拆東補西的能力都沒有了,能不能把張一樓給聘過來呢?企業(yè)的競爭,歸根到底還是人才的競爭。
我找到了公司老板說明了情況,老板也一拍桌子,“哼!他們嫌臭,我不嫌臭,我要!”老板又擔心道,“人家可是說上句說慣了,到了咱這,他能適應嗎?”
“呵呵,說起來都是他們內(nèi)部競爭造成的,監(jiān)理內(nèi)部很復雜,誰的門子橫、肯花錢,就可以當主持。不僅如此,上頭的子女、親戚也在虎視眈眈地伺機爭奪項目負責人這塊肥缺。
那個張一樓已經(jīng)被同類給搞臭了,一個項目下來,都想要當主持,哪有那么多的項目啊,狼多肉少嘛,為了降格使用,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上頭認定是個有問題的人了,呵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時候把他請來,只要待遇方面到位,我看沒問題?!蔽医忉尩馈?/p>
“呵呵,你是說,就好像咱們競選項目經(jīng)理一樣?”老板叫了我一板。
“不,我沒那意思,嗨,咱們不是在挖掘人才嘛,你看你?多心了不是?”其實,我的老板是很注重人才的。
“哼,你小子啥都明白,念你跟著我這么多年,力也沒少出,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你能顧全大局去了誰都不愿去的項目,從下月開始,你享受和我同樣的待遇。
至于那個張一樓,給他年薪十二萬,再加上持股的紅利,怎么樣?”老板看著我笑道。
“看你又多心了,我什么時候跟你計較過待遇?呵呵,謝謝王經(jīng)理。”我高興道。
“張一樓的事就由你來辦?!?/p>
我像一個小攤販搶占地盤一樣趕緊抓起了電話,“是張一樓嗎?”
“是我啊,陳總,你的電話打的可真是時候。”
“怎么?”
“我剛剛下了飛機,再早點,我還關機呢?!?/p>
“怎么?你出差了?”
“不,是謀職就任,啊呀不好意思,走時太匆忙,沒來得及跟你和武老板道個別,我在南方一家公司上班了,年薪二十萬,是一個同學幫的忙?!?/p>
“啊喲,我還是晚了一步,祝賀祝賀。”
“呵呵,為了生活嘛,陳總,等我回來定會專門拜訪你。”
真是此處不養(yǎng)爺,必有養(yǎng)爺處啊,我遺憾地把這一消息跟老板匯報了一番,老板也只是做個撒手的動作,“晚了。”
后來,就在張一樓春節(jié)回來探家時,那個馬王爺牛主任和上頭幾個專橫跋扈的領導因為濫用職權等嚴重違規(guī)而被逮捕;他原來所在的公司因為合同嚴重違規(guī)也被上了黑名單,公司老板也因嚴重違規(guī)而被捕;石實和陳一倫也因拿工程當交易和貪污受賄而受到法律的制裁。
“天?。 睆堃粯锹銎鹉菑垳嫔5哪槪L出了一口氣,那目光穿透了云層,向極遠的光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