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蕊接過穩婆手中抱出的小皇子,只見他正在襁褓中甜甜睡著,面容長得神似元弘,她不禁笑道:“皇上您瞧,這孩子還真是像您?!?/p>
元弘就著她的手瞧了瞧,也笑著道:“可不是,果真有些似朕?!?/p>
忽然內殿傳來一陣慌亂的驚呼之聲,然后便是一陣忙亂,惜蕊大驚道:“怎么了,怎么了?快去瞧瞧。”
那個穩婆忙快步向內殿而去,不一會,她竟滿臉驚恐地出來跪下回道:“蓮貴人主子她……她……”
她抖抖索索半天也沒說出來,惜蕊急忙問她:“好好說,蓮貴人她怎么了?”
那婆子抖著聲道:“蓮貴人她大出血了……”她說完已經哆嗦成了一團,不敢抬頭看一眼元弘與惜蕊。
惜蕊嚇得退了一步,口中道:“怎么會?怎么會大出血了?”
她看向元弘,元弘面色如鐵,只是對那婆子道:“你還不進去,替她止血。”
他回頭喚道:“林朝生何在?”
林朝生慌忙上前跪下,他也已經聽到內殿的聲音,知道必是情況不妙,只等元弘吩咐了。
元弘道:“你進去瞧瞧,盡力救治!”說完便看著林朝生,林朝生忙應著起身向內殿步去。
一進被封得嚴嚴實實的內殿,便看見蓮貴人已經昏倒在床上,下邊的幾個穩婆都急急忙忙用布巾在擦拭她下身的血,可那鮮血才一擦去又涌了出來,竟全無停止的跡象。
林朝生面色凝重,上前一把脈,猛然一驚,不由地又向蓮貴人臉上看了一會,只覺得她那臉上不但沒有顯露出氣虛血虧的蒼白來,反而是不同一般的潮紅燥熱,他心中有了定計。
林朝生轉頭對一個正忙著擦血的穩婆道:“你先停下,下去讓她們速速熬上味藥送來,還有差人速去太醫院取一些研磨好的紫珠草來,讓她們速去速回,這里急用?!蹦瞧抛右娝f的嚴重,哪敢耽擱,慌忙跑了出去。
不一會,藥都備了過來,林朝生一邊讓那婆子把藥湯設法給蓮嬪喂了進去,一邊自己把那研磨好的紫珠草漿液用紗巾包上,讓另一個穩婆塞進了蓮嬪腹內去,自己卻取出銀針在蓮嬪手上身上扎滿了,就這樣大家心急火燎,死死盯住昏著的蓮貴人,只怕她出了什么岔子。
好一會過去了,蓮貴人居然止住了血,臉色也開始淡了下來,不再紅得嚇人。林朝生伸手又把了一下脈,這才微微松口氣,交代那幾個穩婆好生看著蓮貴人,若有不對,再來報于他知曉,自己起身出了內殿。
殿外的元弘和惜蕊都已急得不行,忙上前問他情況如何。
林朝生皺著眉躬身回道:“已經止住了血,待過一會再用一道止血的藥湯便無大礙了,只是要好生補血臥床靜養上幾月才能恢復過來?!?/p>
他說著卻有些猶豫,終于又道:“臣有一事要奏,只是事關重大,還請皇上恕罪?!?/p>
元弘點頭道:“有何事你只管說。”
林朝生這才道:“是蓮貴人之事,她的產后大出紅,似乎不是生產的原因,臣方才請過脈,卻發現她體內血行極快,血氣上涌,才會出血不止,按理生完皇子應當是氣虛血虧之狀,再加上她面色異常潮紅,臣懷疑,蓮貴人怕是在產前用過不少的活血之藥,這才會有此征兆?!?/p>
此言一出,元弘與惜蕊皆驚地愣在當場,元弘好一會才回過神道:“活血之藥?她的藥用都是朕安排你太醫院親自驗過的,怎么會有差呢?還用了不少?”
林朝生搖頭疑惑道:“臣也很是想不明白,蓮貴人主子自上次香炭一事以來,身子很是虛弱,她的藥食皆是有太醫親自驗過的,按理不會出錯才是?!?/p>
元弘皺眉道:“這活血之藥有何用?”
林朝生回道:“活血之藥素用于跌打損傷,氣血不旺,陽虛體弱之癥,有孕者是不能用的,否則會小產或產后見紅不止?!?/p>
林朝生說著,忽然想起了什么,轉頭對宮人道:“你快去取了那蓮貴人生產之前用了的湯藥藥渣來與我瞧瞧?!蹦菍m人見元弘也點頭默許,這才快步出去取那藥渣去了。
林朝生把宮人取來的藥渣攤開來,細細地問著,一點點查看,卻只是皺著眉頭不語,忽然他定定地瞧著一堆黑色的藥渣碎末,臉色大變。
他放下藥渣,跪下道:“臣已知那蓮貴人是用了何藥才會出紅不止了?!?/p>
元弘忙問道:“是何物?快說!”
林朝生跪著回道:“前次香炭一事后,蓮貴人因吸入毒氣便犯了喘癥,太醫院便在蓮嬪主子藥方里加入了極為少量地補骨脂。只因這補骨脂乃是溫陽補血之藥。用得多了也會有小產之險?!?/p>
他頓了頓又道:“可如今這副藥渣里的補骨脂已經多得嚇人。足足是太醫院下地藥方中地數十倍,如此以來,溫陽之藥便成了猛藥。故而蓮貴人用了。才會有今日這樣產后見紅不止。險些丟了命地情況。幸得太醫院這幾日新備了紫珠草??梢灾寡獪亟?。這才救了回來?!?/p>
元弘臉色越發難看了。他轉頭對已經候在殿前地瑞兒道:“這藥是何人經手的?”
瑞兒跪著瑟瑟道:“因這幾月天冷,怕煎好的藥自太醫院拿回來便涼了,主子就讓奴婢們自個兒在偏殿里煎好了拿去用,這藥是釧兒煎地,是奴婢端給主子的?!彼秸f越怕。最后抖成了一團。伏在地上。
元弘厲聲對殿外地侍衛道:“去把那釧兒給朕帶來?!?/p>
侍衛應著去拿那釧兒去了。卻在聽雨堂里找了一圈也未見人,直到聽萼華宮看門的小太監說她出了宮去了。這才出宮去尋,卻發現她竟然死在了玉泉湖里。像是失足落水的,侍衛只得將她打撈起來,回去回了元弘。
元弘更是面色鐵青:“看來是被人滅口了,倒是干凈利索,只是她卻不想,這宮中能夠做到如此利落的還能有何人,除了朕與她,還有誰能當著眾多侍衛將人帶走?倒是露了馬腳?!毕镆惑@,心中立刻明了了。
元弘接著冷笑道:“她只當蓮貴人一死,這聽雨堂必然大亂,如此少了一個宮人也不會為人注意,只是她千算萬算還是落了一點,就是蓮貴人竟沒有死,還被林朝生當場看出癥狀來了,這才追查到了釧兒身上,更將她也帶了出來?!?/p>
惜蕊上前輕聲道:“不知皇上該如何處置呢?”
元弘唇邊露出一絲笑意:“暫且容她一段時日,待韓家之事一了她便會得到她應得的下場!”
韓家?惜蕊一愣,忽然驚醒過來,元弘竟然已經有心要對韓家動手了!
元弘見她一臉驚駭地看著自己,微微笑道:“你無需擔心,朕自會護你周全,韓家那邊的事也在著手安排?!彼粗鴳阎械男』首樱竭吢冻鲆唤z自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