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白茫茫的霧中,水汽朦朧了我的眼.嗯?這是哪里,我.又是誰?
對了,我是七染,道不清是妖精還是仙的生物.眉心輕輕蹙,我從荒蕪醒來,夜明珠發著柔和的光,星星點點灑在我的身上,我有些不適應的瞇了瞇眼.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為什么本來打坐修煉的我會躺在石床上醒過來.
伸了個懶腰,揉揉睡的有些發麻的手臂.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我到底是個什么怪物,能這么睡上……
是了,我到底是睡了多久?在虛空中劃一面水鏡,開始細細的整理起來,衣服還好,有些皺了,不打緊。睡的太久了,有些虛浮的白,嗯,還是那個迷倒眾生的美人兒。
我收起水鏡,慢慢的往外踱。該出去看看了,我的蒼山,是不是結果的時節呢?人間,你七染姑娘回來了。
穿過瀑布,我往山頭飛身而去,還好我聰明,早早的在身上設了個結界,不然的話,一身的水是免不了要淋的。
還是在山地待的太久,好長一會我才能適應了外界的光亮,陽光正好。可惜了,沒有梨吃。
梨花依舊美麗,白的勝過天上祥云,風吹花落,下起一陣陣花雨,那么愜意。我伸手接過一片梨花,潔白小巧的花朵旋在我的指尖,我合攏雙手輕輕一揚,往山下走去。
不愧是人間四月,美的勝過天上。
許久不來,這么些年不知有沒有不長眼的猴子拿我的家做了窩。
我踏進竹屋,不錯,干凈如初,桌上還擺著幾個我最喜歡的果子。嗯?干凈,還有果子?
在門口站定,我再沒有往前走。
屋里纖塵不染,落落有序的桌椅,還有桌上的水果。我皺起眉,在屋里打了個轉。竹榻上我的狐裘,明顯的被睡過的痕跡。這一切都告訴我,這個地方,有人來過。我瞄一眼桌上的水果,看來,不是來過,而是住下了。
雖說我的法力一般算不得精,但是這樣破了我的結界還大張旗鼓的住進我的房,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如此囂張!
越生氣,我笑的愈發的美,眼角彎彎,嘴角上揚。我放出靈識,滿蒼山的尋找生人的氣息。
嗯?不是妖,也不是仙?這個氣息,是人。
我一路尋去,來到西南角,可是卻尋不到人,明明在此處。
感覺身后細碎的聲響,我唇角一勾,淺笑著回頭,撞進一雙眸子。
那是怎么的一雙眼,濃濃深沉的黑,像看一眼就會旋進去,不能自拔。
我“嗤”的笑開了,這樣一雙美麗的眼,主人竟是個小孩兒。一個美麗精致的小孩,梨花紛紛揚揚的飄灑在他的肩頭,腳邊,好像鋪開一卷畫卷,他是主角,再美麗的景色都只能是印襯,和他一比,黯然失色。
他踏著梨花向我走來,花雨朦朧了我的眼,他的腳下好似生出了大片大片雪白的蓮花。
“你,是誰。”他輕啟菱唇,緩緩慢慢,溫溫軟軟的語調。
我屈膝和他對視,輕笑著開口:“我是這蒼山的主人,你又是誰。”
看著他秀氣的眉毛輕輕蹙起,漂亮的杏眼里閃過疑惑,像迷途受驚的小獸。我忍不住屈膝,伸手撫平他的眉頭。
“怎的這么小小年紀就跟大人一般皺眉,這樣會老的快喔!”作為一個不知活了幾百年的妖精,對一個黃毛小兒講這一番大道理,我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他抬頭細細的打量我一陣,兀的笑了。像云中的霧,飄渺美麗。“你說這蒼山是你的,可有證據。我已經在這里住了一年之久,為何從沒見過你。”
我聽了不覺得惱,感覺有些有趣,“哦?你已經呆了一年?這蒼山只有你一個人吧,一年,這么久,你如何堅持下來的。”
他不理我,邁著小小的步子往回走,似乎比起我來,他更熟悉這蒼山。我撓撓頭,摘下幾片發梢的花瓣,跟上他的腳步。
“一個人不也要生存么,這里的確只有我一個人。”
我這才看見,他小小的肩頭,用步裹包著幾個小小的西果。西果是蒼山的特產,酸酸甜甜的類似我上一世吃過的楊桃,那是我能想起的,家的味道。難不成,這一年,他就是這么一個人過來的?野菜水果果腹,獨自一人與這偌大的蒼山為伴?
我一路跟著他,看他熟門熟路的回到竹屋,再熟門熟路的去到外間的廚房生火做飯。這廚房,也是我一時興起建的,心想著反正我愛吃,有個廚房總歸是好的,卻是一次都沒用過。
我砸吧砸吧嘴,拿起一個西果,在衣服上蹭蹭,一邊咬著一邊往廚房挪去。
“小蘿卜,你會做飯嗎。”我趴在窗臺上瞅著他,我也知道我問的有些多余了,因為他熟練地讓我咂舌。
那么一個素素的炒野菜,看起來也不算的漂亮的顏色,卻讓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難道是我餓了?不對啊,按理來說,我就是一直不吃飯也不會餓的。
他把菜端上木桌,回過頭淡淡的看我一眼。“你要吃嗎。”
“就這么一個菜?”其實我不是嫌棄菜少,真的!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人,不夠吃。
他不理會我,我便自己坐下,拿雙竹筷夾起一筷子細細的嚼。味道像我想象當中的一樣好。
他吃飯很好看,溫溫吞吞的動作也不覺得突兀,一雙小手骨節分明的剛剛好,長大了定然是個傾國傾城的可人兒。
懊惱的暗罵一聲,我這一天是怎么了,對著這么個小不點想太多,難不成是在山洞里待的太久,混亂了?
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收拾好一切,沉默的看著我。
“怎么?”
“你真是這里的主人。”
“是這樣不假。”我托腮看著他,剛好和他眼對眼。
“那么很抱歉,我打擾你的地方這么久,我沒有地方去,能留在這里嗎。”午后陽光下,他的眼睛閃亮的有些讓我發昏。可是表情卻一成沒變,他的語調平緩,沒有請求,沒有疑問,好像在說一件不與他相關的事情。
我對他,愈發的好奇了。
抬頭示意他坐下,他不矯揉,直接坐到我的對面。“你叫什么,這蒼山,你怎么進來的。”
他又露出那種蒼涼的迷惑,可是奇怪,我怎么會覺得心疼。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自我醒來就在這蒼山,見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喚作蒼山,蒼山么,很美麗的名字。”
不知道從哪來?那他,是如何破了我的結界。
“你去過山下么。”我伸了個懶腰,骨頭都酥了,好想下山去走上一遭啊!
他拿起一個西果,在袖子上擦干凈,遞給我,我愣了一下,瞬即大方的接過咬了一口。
“我看你很喜歡吃這個果子。”
“這是西果。”我說。
“我沒有去過山下。”他點點頭,隨即認真的看我。“我找不到下山的路。”
是了,這里是有結界的,或許他誤打誤撞進來了,可是出去,比上進來,要困難不只一倍。
我啃完一個西果,拿袖子擦擦嘴角的汁液。“那你隨我下山看看罷,如果能尋到你的家人定是好的,尋不到的話,我再做打算,這樣可好。”
他回答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