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市醫院,路桓被外科醫生狠狠責備了一番,指著他的鼻子臭罵”你這個男朋友怎么當的阿,你看你女朋友的腳,都血肉模糊了,還不及時送來醫院!”
路桓和安若遺相視一眼,有點尷尬。
不知道為什么,路桓并不急于解釋,不僅忍氣吞聲的接受醫生的怒罵,還討好似的粘著醫生讓她行行好,多多關照安若遺的腳,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給她療治。
老醫生詳怒著敲了路桓一竹杠,“臭小子,就知道欺負女朋友,欺負完了就讓我老人家來救治。我啊,生怕最討厭不疼愛人的人了,女人是用來干嗎的阿?就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挨疼的。”
老醫生一面苦口婆心的諄諄教導,一面還不忘拿著棉簽藥水在安若遺腳上涂抹。
“姑娘,疼就叫出來吧!讓你男朋友心疼心疼!”老醫生用蘸了藥水的棉簽給她洗腳。
安若遺斜躺在病床上,眉頭緊皺,冷汗涔涔,牙齒咬著下唇,艱難的擠出笑容來說“不疼,真的不疼。”
”你這小姑娘就愛逞強。口是心非。“老醫生嘆口氣說,”女孩子愛逞強可不好,是要受苦的。“
老醫生又熟門熟路的從桌上拿出一條干凈的毛巾給她”咬著吧!“
安若遺搖搖頭,隨即,滿臉皺容嫣然一笑,想是給他證明她真的不痛。
老醫生深知執謬不過,扔下毛巾,早死早超生吧!速戰速決幫她弄完。
路桓站旁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哪能不疼啊,腳上好大一條口子,本來擦上藥酒就生澀的疼,還得用鑷子把一個個沙子玻璃給挑出來,這可是肉啊,長在身上的,連接了身上的每一個神經和血管。
可她真的一聲也沒叫出來,除了額頭上的汗從兩側流下來證明她是有感覺的,整個身子都僵直,兩只眼睛就像兩口枯井一樣,緊緊閉著,卻擠不出一滴水,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多么蒼涼的笑啊。
安若遺,你到底是什么做的?你以為你是銅壁鐵墻嗎?你以為在身上刮石子就像揪螺絲磨鐵銹嗎?
老醫生給她清洗傷口是費了一定功夫的,雖然說這種傷他作為老醫生早就司空見慣了,但這種明明痛到極致了還在以笑示人的女孩子真不多見,他見過的大多不是哭哭啼啼蜷在男朋友懷里撒嬌發嗲就是大喊大叫咬著男朋友的手臂同甘共苦。
這個女孩子的笑,是在安慰別人嗎?
而此時的安若遺想著,真的不痛。憶往昔,生安安的時候,那才叫一個痛呢!那時候不可以打麻醉藥,眼看著血一盆一盆的往外倒,產房里人很多,混亂的四處奔跑,腳步聲不絕于耳,卻沒有一認識的,一個護士死命的在旁邊催促”深呼吸,吸氣,呼氣。“
阿姨不在,dad也不在,毅不在,秦琦不在,傳聞中的生父也不在。
而且那個時候,毅和秦琦正在走紅地毯吧!或者已經宣誓了。
那個時候就在慶幸還好生孩子是有感覺,直到孩子呱呱墜地的時候她都很少想起,她最親最愛的人現在在婚禮場上,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生孩子。
孩子生下來之后,她就覺得她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了,她有了自己的骨肉。
可是,她不知道這種幸福的感受還可以持續多久,因為她馬上要推進手術室了,好不容易撐到生完孩子,不知道腦部的豆豆有沒有再長大一些。
就在她進手術室前,還幸存一絲意識前,她乞求她的主治醫生,告訴她的家人”她走了“,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既不違反醫生的職業操守也巧妙的表達了她的去向,在當時那個尷尬的兩難局面下,她的死亡或者消失是最好不過了的吧。
”丫頭,包好了,記住切不可蘸水,每個幾天換一次藥。”醫生慢條斯理的聲音再次傳來,安若遺睜開眼睛,一只腳彈起來,醫生連忙扶著她,安若遺喜形于色,雙手搭在老醫生的肩膀上說“醫生,你手藝真好,一點都不疼,真的。”
“你這丫頭,就會拍馬屁,哪會不疼的阿?”老醫生松開雙手來,嗔怪道。
安若遺張開雙手,身體扭動了一圈,說“你看,我看起來像很疼的樣子嗎?”
老醫生春風得意的咯咯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誰,老楊出手,疼痛全走!”
下一個病人要看診了,自稱是老楊的老醫生也不和她多貧,洗了把手,說“記住啊!少走路,少沾水,勤換藥。”
“是,奴婢領旨!”安若遺做出一個卑躬屈膝的動作,引得陸桓和老醫生都忍俊不禁。
“你啊!可是撿到寶了。”老醫生拍拍陸桓的肩膀,接著又義正言辭的交代“帶會兒記得把女朋友抱著走。”
陸桓也微微屈膝。“喳,小的遵命!”
陸桓趁安若遺不防備,又打橫將她抱起。
“哈哈,看來今天是我遇到兩活寶了!快走吧,快走吧,別嚇倒我的病人了!”老醫生做出一副掃地出門的樣子。
安若遺和陸桓也不久留,前腳邁出去后,安若遺又讓陸桓一步一回頭,招手說“老醫生,你真有趣,有時間來看你哈!”
“嘿,別,我正希望你一輩子都別來看我。”老醫生罷罷手。
“呵呵,是拜訪拜訪!”安若遺笑著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