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喜來幽幽醒來,見春丫伏在床沿睡著了,而老沖則躺在躺椅上,肚子咕咕直喊,欲開口叫醒春丫,卻在看到春丫眼周那可觀的青色,改成小小聲的嘟喃,“算了,不定被老二吃得只剩下餿的了。”
閉上眼睛卻被空空的肚子鬧得睡不著,不耐煩地想翻個身卻牽動傷口,喜來欲哭無淚,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話說那個叫清歌的男人,不會是故意的吧?也不知是什么神經構造的某人一下子跳躍到另一個問題上了。她不過是隨口說著完,用得著反應這么激烈么?能被她念想上,那是多么光榮的事。
嘀咕了一會,又跳到另一個問題上,明天老二將幼崽爹帶來,她要怎么說服春丫讓他留下呢?要不照實說?
反正這院子只住了幾只小貓,叫她們避避就行,黎徒兒那腦袋除了書法就裝不下別的了,要不讓她來一趟?嗯,不錯,叫她帶幾本書來,讓春丫念給我聽,順便叫一品那廝給我捶捶腿兒什么的,不錯不錯,很好很好,天才天才……
剛想到哪了?哦,對了,那個清歌什么來頭明天一定要問下,嘿嘿,姑奶奶就皮雖是撿來的,但也不能讓人這么針著完不是?另外兩位長老好像跟一品不是很對盤,那個大長老至今仍是傳說,這丐幫還真有夠亂的。
話說這大周國怎么回事,丐戶墮戶不都是乞丐么,怎么待遇差別這么大?連歧視都分不同程度的……
某人拼命往腦里塞事兒,欲借此填飽肚皮。
春丫醉眼惺忪之際,突然看到一雙放大的淚眼,于是在春丫的驚呼聲中開啟了新的一天。
“春丫,肚子好餓,我快死了,救命……”某人氣若游絲地哭求。
吃完飯后,某人開始字正腔圓地指著肚子跟滿是紅絲的眼睛控訴,“……怎么喊都不醒,差點就把我餓死了。”著重描述自己餓得撓心撓肺的情景,又道,“當時就在想,不拘什么,只要春丫能醒來給口吃的,那也好啊。”
春丫聽得坐立不安,可想想也不對,自己就算睡得再死,也不可能任喜來怎么叫都不醒啊。
“剛醒來那會,大抵是被那神醫針到啞穴,無法開口,只能用手去推你,可是也不聽使喚,使不上力氣,后來能開口了又餓得沒力氣大聲喊……”邊說邊表演“當時”那些個表情動作,引得春丫陣陣愧疚。奧斯卡神馬的,那都是虛名。
春丫帶著內疚與羞愧看著她,“那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好是好了,但想起來就一陣后怕,那時都以為自己會被餓死。”長長地嘆了口氣,“春丫啊,萬一往后你再睡得這般死我可怎么辦?”
春丫連連忙保證,以后夜里一定不再睡死,不是有懸梁刺股么,她就學那招,二殘子嗤笑一聲,引得春丫并喜來怒目相視,丫的來搗蛋的。
春丫悲憤了,“領事,我說到做到。”眼神警告,別搗蛋,萬一喜來日夜擔心無人替她守夜可怎么是好?
二殘子連忙澄清,表示不是笑你春丫做不到,而是笑別的什么。至于是什么,二殘子遞給喜來一個眼神,你懂的。
二殘子這是紅果果的恥笑喜來:我看你怎么圓回來,真讓春丫懸梁刺股為你守夜我就不信你不后悔自己自作聰明。
喜來從鼻孔里吹出兩根鼻毛表示自己的不屑,你丫就看著吧。一旁的洪福又開始搖搖欲墜,雖說女子不應同男兒那般注重外表,但也不應不修邊福啊。她老人家再次匆匆敗退。
事實證明,喜來多年來的忽悠功不是白練的,從春丫一慣以來的睡相延伸到周國男女的細心差異,又邀一品她們探討為何有這差異,從中得出男女分工的重要性,“可曾聽聞母雞替公雞司晨?女人就該行走于世,立功建業,怎可以日日摻合內院的事?”,接著痛批春丫近日荒廢學業不思進取,只做些端茶倒水的事,每天學公雞一樣叫她起床,“……除了‘懸梁刺股’你還記得別的不?再耽擱下去,連根稻草都記不住了,那我之前不白費那番心血了么?啊?”
最后又延伸到大本營的管理上來,對她們母雞司晨的行為感到異常痛心,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
眾人反思,在某人言辭犀利不間斷地洗腦下,越來越覺得,這些年自個還真是大材小用了,明明,她們是那么的才華出眾,是天邊那顆最耀眼的星星,是大周之光,本應闖蕩四方成不世之才,可是……,瞧瞧她們都做什么了,整天忙活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跟內院那些嬌弱的閨格小男兒有什么不同?!都沒臉活下去了!
“你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么?要真心悔改了么?”這一刻,喜來不是一個人在戰斗,神明已附體,這一刻,她是上帝的使者,指引著迷途羔羊,一只,兩只,三只,四只。
自最年長的一品長老開始,二殘子憑借四大領事之首的要職緊隨其后,現任紅富樓高級顧問外號吊梢眼別名老容的原二領事同其他兩名領事也紛紛表態,經過喜來的一番開導,已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且下定決心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由喜來輕吟她們大吼,“要么做個頂天立地的大女人,要么不做人。”
最后,在使者的誘導下,羔羊們討論片刻,找出了令她們出現“母雞司晨”這種錯誤的原因:這么老大的院子,沒個男人哪?
話說這男人雖然麻煩,又不頂事,可沒個男人也不方便哪,你想啊,要有個男人在,這地我們還要掃么?雖然我們也沒掃過去,不過要有個人掃掃,也不至于我們一動就帶起一片飛場的塵土(注:喜來語。)還有啊,要有個男人,咱這被子衣服什么的,也有個個洗洗不是?
可是這男人該去哪找呢?去外頭買個回來費錢不說,就怕買來個有異心的,看來只能在幫里面找了。可該找誰呢?老鶴那口子?不行不行,萬一院里值錢的東西都被搬光怎么辦?羔羊們將平日里幾個較熟悉的雄性都想了一遍,發覺不是老弱病殘,就是嘴巴不緊,甚或還有那蠢笨的,后面那種最要不得,哪天被人誆誆不都將她們老底泄出去了么?
就在羔羊們想得頭大的時候,一直閉眼養神的使者終于開口相助了,“幼崽那倆父子就挺合適的。”
此話一出,二殘子看了看春丫,沖喜來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還真圓過來了呀,要不怎么說財色是最大的原動力呢。
一品長老原是沒往那處想,待看到二殘子那神色,一下子也明白過來了,哎呀,這丫頭想要就直說唄,何苦同她們繞這么大的一個圈,男人嘛,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倆人,又忘了喜來同幼崽爹戶籍的事了。
余下那幾人卻是不知她們二人的想法,見長老同殘子都沒開腔地打算,相視一眼,由老容發言提問,“這幼崽爹不說,這幼崽不過才四歲,能頂什么事?”
喜來邊在心底暗罵二殘子倆人黃流派思想,面上卻正色道,“四歲也不小了,掃個地擦個桌端杯水什么的,都能行的,且他這個年紀什么都不懂,不會到處學舌。”
“可那幼崽爹,畢竟名聲在外……”還是有些遲疑。
喜來比了個中指,“切,什么名聲不名聲,別說你們不知道,凡經過幫里那群**的嘴的,哪個還有名聲在。”
本來一直在旁邊掰著指頭算自己還記得幾個成語的春丫,在聽到幼崽爹這仨字,“嗖”的一下看向喜來,如果不是長老并各位領事在此,她早就對著喜來一頓咆哮了。
喜來頂著春丫的警告,二殘子并一品的興災樂禍,繼續她未完成的使命——說服她們讓幼崽爹住進來。
于是某人又開始忽悠,將幼崽爹這項商品的優點一一道出,重點點出他安份嘴巴嚴實這兩點上。對著春丫則是曉以大義,先是說了一通她不能再荒廢學業呀,且現下自個這模樣行事不方便,往后給洪楊遞話什么的,都離不開她,然后直言,有她在,還怕她跟幼崽爹勾搭不成,又含糊地提醒春丫,她曾答應過給幼崽爹找份差事的,難道她要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最后感嘆一句小小的幼崽是多么的懂事,分的吃食都偷偷留給他爹,本就不夠吃了,也不知她們不在這幾天,會不會有人欺他年紀小搶了他的那份……
“那孩子也是個苦命的。”邊角處的老沖幽幽感嘆,喜來吁出一口氣,有奶奶的這句話,春丫一定不會不同意。渴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