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問是誰指使癩子她們做出這事的?”喜來咬著竹管含糊不清地問道。
二殘子扭扭脖子,“姐幾個餓了一整天,哪還有力氣去問這些有的沒的。”
喜來眨了眨眼。這么說,她們幾個已經認定這事是兩個小長老挑唆的了?里府那邊又是怎么回事?
“話說回來,我很好奇,為什么凈衣派的人會到你們污衣派來當長老?”應該是說,為什么污衣派的人肯讓她們當長老,瞧二殘子說的那話,兩派分明仇怨大著呢。喜來現下充分了解兩位小長老在污衣派,為什么會那么沒地位了。
“啊,那個啊,”二殘子學著喜來咬著竹管,“都是丐幫的姐妹,彼此了解互通有無是應該的,我們這邊也派去兩個娃娃。”
喜來給了她一個中指,相互監視就直說,何必說得那么好聽。
“哪天有空了給我講講凈衣派的事,好像蠻有趣的。”
二殘子幾個也不羅嗦,應了一聲就各自回窩去,太陽出來又得忙了,唉,誰說乞丐是清閑命?
喜來連忙從被窩里掏出她家大頭,見它沒被悶死,不禁松了一口氣。后知后覺看到春丫站在床邊看著她,忙討好地笑笑,“春丫你看,老二答應只要大頭不吵到她們,就讓我養。”
春丫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打擊她,“你也別得意,總不能老將它的嘴綁住吧?”
沒錯,可憐的大頭,那小紅嘴被她們用撕得細長的布條綁得死緊,由于它的不配合,還被扯落些許羽毛。
“唔,你說得沒錯,”喜來摸摸下巴,“看來明天還是得跟她們再談判。”
談判二字似乎狠狠蟄了春丫一下,她當下跳腳咆哮,“還談,你就不怕領事她們再提出什么過份的要求。”
過份的要求?喜來微笑,右手從大頭身上挪開,拉起了春丫的衣角,扯了扯,“你別擔心,她們方才那些條件并不過份,都很容易做到,我方才一副為難的樣子,是裝出來哄她們的。”
雖然她說得極心誠,但春丫仍是不買賬。不定她這會才是在哄人呢。
喜來摸摸鼻子,決定還是將事情說開一些,不然不止今晚春丫不得安睡,就連奶奶也無法安心。雖然,她老人家一直窩在墻角像是在打嗑睡。
“其實以前,我同一品她們就簽有合同的,我讓她們保證,就算往后我不在了,幫里也不能少你們一餐的吃食。”喜來拍著春丫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動,又對著猛然抬頭的老沖微笑,“而我要向她們保證,在三年內,盡最大的力量讓污衣派的姐妹們過上好日子。”
“那份合同,其實對我很有利。”這話止住了激動的倆祖孫。
這話經口一出,卻令喜來沒來由的失了原來的底氣。
大周國的合同相當簡陋,無非是某某人答應某某人某某事,所以當她那長長一串文字的合同擺出來,污衣派那些人,都懵了。一品當時還說,難怪叫合同不叫契約,感情不是同一物。
她為了讓那個老男人不好過,曾經研究過各種各樣的合同,發覺有的時候,只要你換一個詞上去,咋看上去沒兩樣,其實細究起來,完全是倆回事。
再精明的人也不免在不熟悉的事上栽跟頭,更別說二殘子那會在心里輕視著喜來這個黃毛丫頭,想著她不過有些小聰明、新鮮想法。
就拿合同里其中一條來說,“甲方(李喜來)在三年內,盡最大的力量讓乙方(污衣派)擺脫現境,過上有房住有肉吃的新生活。”
最大的力量,本身就是含糊的說法,要衡量一個人有沒有盡最大的努力,不是件容易的事。另一個,現境是什么樣?新生活又是什么樣?現下十個人里面有九個人沒飯吃,那如果變成十個有八個有飯吃,是不是就算新生活了?再一個,房子跟肉都沒有定數量,叫你們所有人擠成一屋算不算有房,每天一根肉絲算不算有肉?
當時見二殘子細細看完合同卻沒有二話就簽字蓋章,喜來暗爽的同時也在心里笑話她們蠢笨,她還一成的本事都沒使出來呢。現下想想,或許起了輕視之心的是她吧。
二殘子這家伙,搞不好當時就看出貓膩,打算將堅決不肯入丐幫的她坑進去。
不然,為何二殘子自那以后便像狗皮膏藥似的粘著她,拉著她認識污衣派的某些人?時不時的發些這樣那樣的感慨,問她若是遇到這樣的情況要怎么解決,那會,就在暗地里估算她的能力了吧?
又想到現下的狀況,喜來滿臉黑線,其實是她被二殘子算計了吧?表面看似不讓她知道丐幫的內務,其實有事沒事就講幾句吊她胃口的話,明知道她常覺得無聊,沒事就愛瞎琢磨,還故意引起她的好奇心。
更卑鄙的是,竟然打恩情牌!
知道她在乎奶奶和春丫,所以讓她知道丐幫其實不太平,想要護著春丫她們一輩子,那么就得老老實實解決污衣派的危機。又擺明了讓她知道,她這條命,其實是她們救來的,還頂著暴露可能是大秘密的危險,是不是該好好報答這救命之恩呢?
若她們用的是威脅,她定甩一句我要死要活關你們啥子事?要沒你們我早快快樂樂投胎去了來噎她們。可是這群可惡的人啊,就是不這么做,還一副對她很關心的樣子,出門在外都憂心著她,最可惡的事,她居然被她們感動了!
喜來恨得直磨牙。她可不可以不認識她們?!
“喜來?”
“啊?”忙回神,見老沖已經行到她眼前,同春丫一般,擔憂地看著她。
“怎么啦?真的沒事么?”
她忙點頭,定是見她出神,她們才質疑那話里的真實度了。
“沒事沒事,真的對我有利,”她簡單的說了幾處合同的內容,又將其中的玄機點破,見倆人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忙將話往別處扯。
“話說,污衣派跟凈衣派到底是怎么回事?”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倆祖孫當下便看出她在轉移話題,春丫是送上白眼一枚,老沖則幫她把被子掖好。算了,喜丫并沒有害人,只是多留了個心眼。又想到二殘子,她心里打了個突,轉身叮囑道,“喜丫,以后萬不可在殘子面前耍心眼。”
她這鄭重其事的模樣讓喜來愣了一愣,呆呆地應了聲“哦”。奶奶這表情還真稀其。
許是見她沒往心上去,老沖重新強調一番,“……殘子領事生性精明,若讓她知道你在耍心眼,定會將你拆穿,再狠狠罰上一頓。”
又拿出癩子幾個的事例來,“……你看,五個帶頭鬧事的,都讓領事先餓上幾天再拿去喂魚。”乞丐們最怕的就是連死都要做餓死鬼,那代表著下一輩子仍不能投個好人家。
“黑辮企圖利用姐妹們將事情瞞下,不過幾句話,就讓領事捉到把柄,那舌頭已經被拔了,還當著她的面喂狗,腳都給打斷了,毛猴居然妄想添油加醋讓領事將黑辮罰得更重些,結果呢,嘴巴都被縫了……”
喜來聽得嘴角抽抽,雖然方才二殘子輕描淡寫說出這些懲罰的時候,她就抽了許久了。
她怎么就跟這樣的人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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