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起聽罷，瞧了一眼云淡風輕木著臉的笙歌，忍不住抬起頭瞇著眼回想起當年一身病軀，依舊是溫婉可人的女兒，心中感慨萬千。

“老爺放心，妾身一定好好安排大小姐，絕不讓她委屈。”三姨娘笑盈盈說道，寵溺順著笙歌的后背。

三姨娘的脂粉味讓笙歌渾身汗毛豎立，她頗為反感地不動聲色避開她的示好。

三姨娘微怔，也似乎并不在意地作勢走到孫起身邊，柔若無骨的身體微微依靠著孫起，綻放著嬌艷如花的笑容，“老爺，瞧你今日也累了，不如讓妾身送老爺回房休息吧。”說完，她又乜視著笙歌，敷衍道，“小玉，帶大小姐回院子住著吧，不可虧待。”

孫起確實有些疲乏，點了點頭，讓三姨娘攙著自己回院子了。

這時候，四姨娘和五姨娘才從大廳中施施然走出來，四姨娘長相溫婉賢淑，并不如三姨娘艷麗奪目，卻有著自身淡淡的氣質。

五姨娘的歲數更是和笙歌并無多少相差，只是睜大著眼眸，滴溜溜地轉來轉去，毫無顧忌地打量著笙歌，仿佛好奇著，哪來的妖孽，竟和大小姐長得一樣。

小玉走到兩位面前，傳達了一下剛剛老爺的意思，兩位姨娘又驚奇地瞅了一眼笙歌，這才沒事地走開了。

“小姐，奴婢領你去沉香畔。”

小玉也好奇地打量著笙歌，她甫一進門，一直都是冷眼旁觀的狀態。眼神似是穿透了萬千事物的蒼然，透露出事不關己的漠然。

笙歌點頭，收回遠望離去的四姨娘目光。

沉香畔曾經是孫挽蝶的住所，只是自從孫挽蝶在麟州失蹤，全府上下都噤聲之后，這里一直保持著假意孫挽蝶還存在的模樣，濃到嗆鼻的藥草味讓笙歌皺了皺眉。

“小姐，原來服侍你的兩個丫鬟也還在，她們都在內閣，待會就能見到了。”小玉帶著討好的笑容，繼續領著笙歌，見笙歌四處探看，但臉上不見絲毫表情。

沒有熟悉的感覺是讓笙歌稍微有些失望，下一秒，她內心自嘲，把所有東西都遺忘到這般境地，她怕也是第一個吧。

內閣裝飾多為桃粉色，唯有床榻籠罩著紫色幔帳，屋內點著冉冉檀香，依舊掩蓋不住那盤桓已久的苦澀藥香。一排排書架上堆滿了書卷，在前擺放著古琴。

笙歌踏入房內，兩個小丫鬟立即圍了上來，見小玉在她身側，立即問道，“小玉姐姐，這是……”

“小姐回來了，你們不知道？”

兩個丫頭皆是一驚，詫異地望了望漠然地笙歌，很明顯她們知道這不是孫挽蝶，面貌倒是有幾分相似，可孫挽蝶并不會這般冷冰冰的模樣。她們又巴巴地瞧了瞧小玉，小玉倒嚴肅著，表明這并不是開玩笑。

“以后你們要好好照顧著小姐，切莫再出什么問題。”說罷，她朝笙歌行了個禮，“小姐，暫且由這兩位丫鬟伺候著，待會院里會派些家丁和嬤嬤來照顧小姐。”小玉說完，轉身離開。

剩下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了會，立即轉過來，朝著笙歌拜了拜，又朝她介紹了下自己，右邊那位一身淺色藍衣的丫鬟叫漣漪，左邊那位淡色鵝黃的小丫鬟叫花蕊。

笙歌點點頭，并不是十分在意。小丫鬟們拿不定笙歌的性情，只好暫時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孫……我原來是會彈琴的？”笙歌特意走近了古琴，柔荑輕輕撫過琴弦，感受到指腹傳遞而來的冰冷，如今悉數忘去的一切，怎樣也回不來。

“小姐……”漣漪似有些難以啟齒，囁嚅道，“小姐其實你從小吧……有點音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