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昨夜回到王府時，夜色已深。她手緊緊握著鳳雅偌的臂膀，似乎這樣才能尋找到一絲安全感。

“其實我真的就像這樣掐死她。”笙歌怔然說著，平靜又克制。若不是李亦儒及時來阻止她，或許她真的就死在自己手里了。

鳳雅偌低首凝視著她，她的臉在月光下慘白如灰，心里一陣心疼，“全都想起來了？”

“是啊。”笙歌眉眼一彎，又笑了，諷刺至極的笑容，是從她醒來后難得出現的表情。

鳳雅偌伸手，擁她入懷，“笙歌，不論如何，我會做你的盾。”

笙歌在他懷里沉默著，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場大火……

“你說什么？”如今的沈驚鴻，曾經的妹妹，沈絳珠猛地跌坐在凳子上，她面如死灰，“你告訴了表哥？”

“我也是不小心的……不過他答應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沈驚鴻眨巴著眸子，頗為愧疚的看著自己的妹妹。

沈絳珠神情逐漸轉為憤怒，她想起無數次娘親看到自己的時候那種擔驚受怕的神情，自己會死的！被驚鴻害死的！“你怎么能這么久輕信他，萬一他口不擇言怎么辦？”

“不會的，表哥人值得信任。”沈驚鴻湊過去，想輕輕撫慰著她的情緒，卻被沈絳珠一把推搡到了地上，她詫異著，“絳珠你……”

沈絳珠霍地站起身來，她瞪大雙眸看著這個跌在地上光鮮亮麗的女孩，面容又化為陰郁……為什么……為什么明明是一胞所生，她是名動帝都的沈家大小姐，眾人眼里的掌上明珠，而自己永遠要為自己的生存擔驚受怕，躲在陰影里，唯一能出來的機會，也是借著沈驚鴻這個名字！

“為什么？《秋陽十八賦》是我寫的，學也是我替你上的，可到頭來，你賣我賣的這么果斷？我會死的你知道嗎？一旦瀉露出去，沈！驚！鴻！我會死的！我會死的！”她低聲呢喃著，猛地撲向沈驚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震怒之下已顧不得其他。

沈驚鴻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嗆得說不出話，面色漲紅，她急的四處打滾，兩人的身子正好碰到了桌角，從桌上滾落下一瓷杯，悶聲敲中了她的額頭，感受到了尖銳的疼痛便昏了過去。

沈絳珠見她閉了眼，慌了神松開了手，“不是我……不是……”

她站起身來，見不遠處的書桌上有一沓信紙，她迅速走到書桌前，磨硯提筆寫了一句‘亦儒表哥’的稱謂，再下筆，手已經顫抖到不能自持。不行，會被看出端倪的。她憤而甩開筆，抬首發現原本昏過去的沈驚鴻即將蘇醒。

從書桌前走了回去，她喘著氣，按捺著胸膛里快要蹦跳出來的心臟。

沈驚鴻從疼痛里緩和過來，仰首瞧著神色詭異的沈絳珠，“絳珠……我不怪你，今天的事情，我當作——”

“我不會讓你活著的。”冰冷的話打斷了沈驚鴻，她震驚地見沈絳珠一步步逼近，她臉上的表情那么決然狠戾，“……只要你死了，我就是真正的沈驚鴻……”

“你說什么。”沈驚鴻來不及思考，沈絳珠拿過一旁桌子上的燭臺朝著她的腦袋錘擊下去，巨大的疼痛襲來，沈驚鴻徹底暈過去。

沈絳珠看著手上的燭臺滴著血，一滴，兩滴，三滴……‘哐當——’燭臺從手上無力的滑落，她雙腿一軟，跪在沈驚鴻身子面前，緩緩趴伏下去，身子微微一顫，囂張的笑聲立刻從心底里發出，原來……這才是自己一直想干的事情。

蒼涼而又悲切的笑聲回蕩著，帶著點癲狂。

誰都沒有料到，就在屋子門外，一名少年擺著震驚的臉，他靠在門上，一手捂住嘴巴，對屋內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全都不落的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