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四貝勒和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女子雖長得細眉細眼,相貌平平,但氣質端莊,估計是四福晉烏喇那拉氏。
我屈身半天,前頭半響沒反應,心里暗罵。怕見他就是因為這樣,總是裝死半天才叫你起來。又一次,就在我終于忍不住想抬頭看的時候。冰涼的聲音響起了。
“這是四福晉。”
我馬上微轉身對向四福晉的方向繼續(xù)屈身行禮。
“奴婢給四福晉請安,四福晉吉祥。”
“恩,起來吧。”
那烏喇那拉氏到是爽快,一秒都不耽擱就讓我起來了。
“謝福晉。”
我剛想告辭,很會折磨人的四貝勒又有話說了。
“我聽說,你和十三弟,十四弟為今天可是鬧騰了兩個月。”
“...是,貝勒爺。”
“那就好好唱,要是不好......”
我懸著心等了半天沒下文,結果他來一句。
“走吧佩蓉。”
“是,貝勒爺。”
說完,兩人貌似恩恩愛愛的就閃了。我在原地一陣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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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臺子后面,八名舞姬早已穿上那身鮮紅的舞裙等著我了。
我轉頭問小淳子。
“都準備好了嗎?”
“一切都按姑娘吩咐的準備妥當了。”
“那去跟十三阿哥說,我這邊隨時可以上場。”
“是,姑娘。”
不一會,臺子上的戲子們都被撤了下來,院子靜了不少。小淳子跑來告訴我,臺子上的大幕已經(jīng)拉上,要我們馬上上場。
我點點頭。帶著八名俏生生的舞姬上了臺子。
一陣音樂聲后,紅色的幕簾緩緩拉開。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一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我坐在臺子正中撫琴,輕唱。八名舞姬在身旁翩翩起舞,舞姿優(yōu)美,曼妙婀娜。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隨著歌聲漸小,大幕緩緩拉上。我舒了口氣,帶著舞姬下了臺子。過了半響,外面唱傳來震耳欲聾的叫好聲。
我笑著對幾名舞姬說:“看來阿哥們很滿意,你們等著領賞吧。”
幾名少女開心的不得了,個個喜上眉梢。我剛想再說兩句,小淳子繞了過來。
“余姑娘,十三阿哥有請。”
看了小淳子一眼,披上披風跟著他走。
低眉順眼的給一堆爺請安,身還沒站直,十四就跑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余夕,看不出來啊!不只曲唱的好,還會撫琴。”
我心里嗤笑,面上去裝得謙虛。
“十四阿哥太看得起奴婢了,那琴可不是奴婢撫的。奴婢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十四阿哥楞了一會。
“好啊!這你也想得出來!”
我還沒回答,十三阿哥就對九阿哥說:“九哥可滿意,我和十四弟為今日可是花了不少工夫。”
九阿哥看起來心情極好,端起案上的酒就對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說。
“滿意,怎會不滿意。來,九哥我敬十三弟和十四弟一杯。”
十四阿哥趕忙跑會桌案旁,端起酒杯,三兄弟豪邁的一飲而盡。
其他爺樂呵呵的直叫好。我看已經(jīng)被涼在一旁,便低頭屈身準備退下去。卻被八貝勒叫住。
“余夕。”
我的腳差點打了個絆,連忙穩(wěn)住。
“奴婢在。”
“你也忙活了一天了,也入席吧。”
抬頭看向他,只見他微笑的看著我,然后用眼神看了看王氏那桌。我窒了窒,他這不明擺著不讓我先離席嘛。無奈的謝恩。
“謝八爺。”
緩步走向王氏那桌,后面?zhèn)鱽硖訝斴p佻的話語。
“這丫頭出落的越發(fā)標致了,看來女人還是得要男人滋潤才好啊,哈哈哈~~~”
說完猥瑣的大笑起來,其他爺跟著笑得曖昧。
撇了撇嘴,裝作沒聽見,直徑走向王氏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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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雖稱不上大美女,卻生得一副楚楚可憐,招人愛憐的樣。難怪八貝勒會選她做性啟蒙教育。
今日,王氏穿了件桃紅色蝶邊旗服,臉上略施脂粉,顯得人比花嬌。
可惜了如此嬌滴滴的美人兒自我落坐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在一旁服侍的彩月和彩蘭就更不用說了,一個頭比一個垂得還要低。
我暗自好笑,故意把視線放在她那邊直打量,時不時抬酒一飲而盡。
王氏不安的喝了口酒,又皺了皺眉。
“彩月,幫我去倒杯茶。”
“是,姑娘。”
不一會彩月的茶倒來了。王氏喝了一口道。
“這是什么茶,這么苦!”
“姑娘,這不就是平......”
“去去去,換掉。”
“是。姑娘。”
我心里大笑著看王氏自編自導自演,估計再過會她就要假裝衣服被彩月倒來的茶弄濕,然后借機先遁回小院。
我才剛想完,只見彩月遞茶的手被王氏輕擋了下,茶水一下全潑在了王氏漂亮的衣服上。
只見王氏用嬌滴滴的聲音,中氣不足的怒吼道:“你個狗奴才!端個茶都端不穩(wěn)!”
彩月嚇得往地上一跪。
“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
我還沒從自己的想象忽然變?yōu)楝F(xiàn)實中醒過來。王氏就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彩月,然后轉頭對我笑笑:“真是讓余姑娘見笑了,語琴回去換身衣裳,先失陪了。”
為了不讓自己大笑出聲,我連忙抬酒喝了一口,然后才點點頭,別有深意的道:“王姑娘慢慢換。”
王氏站起身對還跪著的彩月吼道:“還跪在這做什么?!還不走!”
彩月趕忙站起來屁顛屁顛的跟上王氏。
她們一走,我馬上捂著嘴笑得肩膀直抖。旁邊的金玉滿堂也捂嘴輕笑。
心情大好,不知不覺多喝了兩杯,這煙癮就上來了。可我又不能學王氏的潑杯茶在衣裳的遁走,我可舍不得這件我親手設計的舞服,于是對滿堂使了個眼色,滿堂馬上會意的靠過頭來。
“小姐有什么吩咐?”
“幫我去屋里把煙槍拿來。”
滿堂先是驚訝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乖乖的點點頭下去了。
就知道滿堂最聽話,要是叫金玉去的話又要嘮叨半天。
對于滿堂和金玉這兩個丫頭我現(xiàn)在可是了解得不得了。金玉聰明伶俐,能說會道,可惜就是喜歡占點小便宜,什么臟活累活都使?jié)M堂做。至于滿堂呢,就是個呆傻愣直的主,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真正的主子就是她的天,主子就是她的地。
臺子上的昆曲我來這里這么久了還是有聽沒懂,無所事事的我不自覺的多喝了幾杯。等到滿堂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微熏了。
“怎么那么久才來?”
接過滿堂送桌子下面遞過來的煙槍,我直往袖子里塞。
“姑娘,這不路遠嗎?”
我瞟了她一眼,站起來,剛走一步忽然覺得腳步虛得很,身子往滿堂那邊一偏,還好滿堂及時扶住我。
心想,不會吧,這還沒喝多少呢怎么就飄了?看來貝勒府的酒和我在小院喝的廉價酒區(qū)別還是很大的。
“姑娘?你還好吧。要不跟貝勒爺說一聲我們先回去了。”
滿堂的老實忽然讓我覺得特沒面子。
“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有點飄嗎?走走走,抽兩口就醒了。”
滿堂滿臉的不信,卻也沒說什么。我對金玉說:“你在這守著,貝勒爺要是問起來就說我去小解了。”
“是,姑娘。”
甩開滿堂扶著我的手,走了幾步直線后轉頭對滿堂擺出“你看吧,我哪里醉”的神情又繼續(xù)往前走。
出了院子,我就直往假山堆堆里逛,可是轉悠了好會都沒找到合適的。
直到滿堂都一頭霧水的問我:“姑娘,你這是要去哪?”
“當然是找處隱秘的地方,這日子,人多眼雜的給誰看到了都不好。”
滿堂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我心里暗道:看吧,我思路如此清晰,哪里像醉的。
“啊,終于找到了。”
鉆進一處假山腹地,空間還很不小呢,夠我躺著看月亮了。
轉頭對滿堂說:“在外面守著,有人叫我。”
“是,姑娘。”
本來是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后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身子靠在凹凸不平的假山壁上點燃煙槍吸了起來。
吸了兩口,抬頭望了望天。藍絲絨般的天上,明月皎潔,繁星密密麻麻的一顆緊挨著一顆。這樣的天空,在二十一世紀就算做兩天兩夜的車去偏遠山區(qū)都看不到。
以前總不明白為什么古人動不動就賞月,動不動就對月把酒言歡。現(xiàn)在我總算明白了,就連我此刻站得腳都麻了還不想走。
自來到這以后,還沒享受過這樣的閑情靜怡。去哪里都有人跟著,做什么都有人看著。暗暗下定決心,以后一有機會就到這里來賞月,隨便弄張?zhí)鹤樱瑐潼c糕點,酒水。學那些文人雅士坐飲美酒,把月言歡。
想著想著怎么就覺得有人看著我捏?我連忙往假山腹地的入口看去。一抹黑色的人影驚現(xiàn)在我的視線,但是那里背光,月光照不到,我無法看清來人,只覺得人影要比滿堂高大許多。
一絲驚慌爬上眉梢。
“誰?”
那人沒吭聲,只是斜靠在石壁上的身子正了起來。有向我走過來的趨勢。
我連忙大叫:“滿堂~!”
“我已經(jīng)讓她先回去了。”
冰冷淡漠的聲音刺進我的耳朵。我一下跳起來。
“四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