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看著笑得得意的我。
“你們都下去。”
蘇培盛和寶笙習秋彎著腰就退了出去。門才被帶上他便冷冷的對我道:
“現在你滿意了?”
我緩緩的走到他跟前,笑得無辜。
“四爺何出此言。”
他看我的眼睛微微瞇起。
“你好自為之。”
說完轉身就要走。
“四爺是怕看著余夕的臉心疼所以才要走嗎?”
他腳步頓住,然后慢慢的轉過身看著我。我唇角微微揚起,剛要開口便被他手一伸拉進懷里,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我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閉起眼睛回應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抬起頭,啞著聲音道:
“只有這樣,你這張嘴才會消停。”
我抬著頭,癡癡的看著這個虜走我心的男人。
“四爺心里是有余夕的。”
他的臉微微僵住,隨后恢復以往的平靜。拉開我還掛在他脖子上的手,把我推開。
“我說過你是老八的女人。”
我一聽這話,急了。老八的女人又怎么樣!不都已經被你吃干抹凈了么?
“我已經被八福晉趕出貝勒府了,余夕現在是自由身。”
沒想到我此話一出他居然冷笑起來。
“自由身?你覺得可能嗎?”
在他的注視下,我漸漸開始有些心虛。
“只要老八還要你,你就不是自由身。”
說得好平淡啊!可是我聽起來卻覺得殘酷無比。難道這個時代女人的命運就是這樣嗎?一生永遠只能掌控在別人手里,對自己渴望的永遠只能望而心嘆嗎?
見我愣住,他轉身又要走。
“四爺就不怕下次余夕可就沒那般好運氣了。”
他的腳步頓了下。
“老八會護你周全的。”
說完便快步走而去。
我看著他那有點像逃的背影搖頭苦笑。
“你這句話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么來說服我呢...”--------------------
我站在桌前,不停的舞動著手中的毛筆。看著那首《子衿》歪歪扭扭的在我筆下漸漸成形,而后我又放下筆,把紙捏成一團扔在地上。我就這樣不斷重復著手里的動作,地上被扔得到處是紙團子。
自那日后已經6天了,我的臉早就好了,可是他卻再也沒出現。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所以他才會故意躲著我。不就是因為那個什么見鬼的兄弟情義么。我真想跟他說,親愛的四爺,你就別糾結了!用不了幾年,你就要和他們八爺黨散伙了。
可是我又真的能那樣說嗎?很顯然,不能!不能的話要怎么辦?等八爺回來繼續回那梨香苑躲著嗎?只怕別說梨香苑,就算我躲在茅坑里,只要我人在那八爺府,她郭絡羅氏敏怡就不會放過我!我能撐到他們兄弟散伙的時候嗎?
而且就算是他們散伙了,都那么多年過去了。我在他四爺的心里還能占多少位置?他會不會為了我而去得罪八爺還是個未知數。
不行!我邊搖頭,邊把紙又捏成一團扔在地上,然后重重的把毛筆擱在桌上。
我得乘熱打鐵!錯了機會就來不及了!
“寶笙!”
“姑娘有什么吩咐。”
“去幫我拿兩壺酒來。”
“...姑娘,現在可是早上。”
“誰規定的早上不能喝酒。”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以前每次一喝酒他就會出現,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是。”
看著寶笙出了門,我走到床邊,從床頭摸出那支煙槍走回桌旁坐下。
沒想到我剛把煙槍點燃,寶笙就回來了,后面還跟著小福子。那小福子一進來就屈身給我行了個禮。
“姑娘,貝勒爺讓奴才來告訴姑娘。姑娘的娘家人回來了。”
我騰的一下從凳子上跳起來。
“回...回來了?”
“是,貝勒爺還說,姑娘隨時可以回去看看。”
我一激動,把煙槍遞給一旁的習秋。
“走走走,我現在就要去。”
說完不等小福子我就往門外沖。
出了側門,就見上次那輛馬車停在門口。我動作迅速的上了車,等了半天不見小福子上來便拉開簾子把頭探出馬車。
“你還杵在那做什么?還不上來?”
“貝勒爺吩咐了,不讓奴才跟著去,怕饒了姑娘的興致。”
我微愕了下。
“那你回去吧。”
放下簾子吩咐了車夫地址,馬車便緩緩動了起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
站在小院門口,看著那和以前一樣總愛大敞開的院門。我的心激動不已,眼睛也跟著刺起來。
在門口站了好會,我才舉步朝院子里走。看著沒什么變化的院子,我恍若隔世,深深體會到了什么叫物是人非!
環視了一圈,見只有趙大爺的房門開著,便飛奔過去。沖到門口就見趙大爺,小六,福伯圍坐在桌子前好像在商量著什么。一見我出現在門口,三人先是一愣,轉而變成驚喜。
看著這幾張我熟悉而又親切的面孔,所有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來。小六才剛站起身要說什么,我便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張嘴哇哇大哭起來。
小六疾步走到我跟前蹲下身,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嘴張了又張卻沒吐出一個字。最后還是趙大爺一把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你看你這丫頭,坐在地上就擦鼻子抹眼淚的,哪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
我吸著鼻子看著趙大爺,又看了小六,最后往趙大爺那老肩上一靠。
“我、我來找你們,結果、結果你們都不在!我、我以為你們都不要我了!”
隔了半響,趙大爺嘆了口氣把在他身上抹鼻涕的我拉開。
“傻丫頭,我們是到大理看玉材去了。不是給你送過信了么?”
“信?”
我抬手拿袖子擦了擦沒在趙大爺身上趁干凈的鼻涕。
“我們就是怕你來找不到我們,所以出門前兩天小六就去貝勒府給你送了信。沒人交給你嗎?”
我眼睛一瞇,搖了搖頭。心里知道,一定是被郭絡羅敏怡給扣下了。
小六見我搖頭,自責的說:
“都是我的錯,沒有把信交到你手上就回來了。”
我苦笑著對他搖了搖頭。
“既然有心要扣你的信,你覺得你能見到我嗎?”
小六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趙大爺卻擔心的說:
“八福晉為難你了?”
我笑得更苦。何止為難,她根本是想要我死。
“我已經被趕出貝勒府了。”
怕沖動的小六知道我被打了二十板子會發飆做傻事,我直接省略掉了挨板子的事。
“被趕出貝勒府了?!”
小六一聽我被趕出貝勒府,高興得差點沒蹦起來。大手一伸就把我攬進懷里。
我剛想推他,趙大爺就把小六摟著我的手拉開。
“小六,別忘了你已經訂親了。”
“訂親!”
這回換我呆住了,定定的看著小六不知道要怎么收回視線。
小六被我盯得心里直犯虛,最后居然惱羞成怒的道:
“這又不是我自愿的,我根本就不喜歡那個女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的...”
“小六!”
趙大爺一聲厲喝打斷小六的話。
小六急得直跳腳。
“我早說了我不娶,你們非逼著我娶!我...”
“小六!我再說一遍,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六緊咬牙根的看了看趙大爺,又轉頭看了看我。大手一揮居然就跑出去了。
這是什么跟什么?小六跑出去好一會我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趙大爺,這是怎么回事?”
趙大爺看了看我。
“進去坐著說吧。”
說完自己先走到桌前坐下,我也跟著走了過去,拉開凳子就坐下。趙大爺給福伯使了個眼神,然后自顧自的撥弄去他那根煙槍。
一直沒說話的福伯在接收到趙大爺的眼神后輕咳兩聲對我說:
“余夕啊,事情是這樣的。我們那水果攤一直生意不好,所以就尋思著做點其他生意,后來呢......”
“福伯,請說重點。”
“咳..咳咳...”
那福伯手握成拳的掩嘴又輕咳了兩聲。
“事情就是我們想做玉材生意,就去大理看貨。結果大理一家很有名望的玉材店老板看上小六忠厚老實,就決定要把自己的小女兒嫁給小六。”
我聽完后定了半響,淡淡的問:
“小六同意了?”
這次趙大爺開口了。
“余夕,雖然小六喜歡你,但是你已經是八貝勒的人了。你不能拖了小六的一輩子啊。”
我的腦袋又像被重錘敲了一記。
八爺的人,八爺的人,八爺的人,為什么你們每個人都在說我是八爺的人?為什么我就不能是我自己?
我緩緩轉頭看了看福伯和趙大爺,忽然站起身大聲吼道:
“為什么我就不能是我自己?!為什么我就不能是我自己?!為什么?!”
說完,大步朝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