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惹人矚目的比武塵埃落定,御林軍統領的職位也沒有異議的落在了趙云的身上,所有人都是心服口服,沒有任何意見,劉鈺高興得很。
趙云刺夏劍華的那一劍雖然沒有刺中要害,但也不是短短幾天就能夠恢復的。夏建華也就暫時告病回家休養去了。這一下子,夏承志他們父子都告病在家,難免會有些人對此有不滿,劉鈺為了防止有人說些不好聽的話,心里頭也有一些愧疚,宮中好的藥材、補品,像流水一般的都進了夏府。
緊接著備受世人矚目的文舉和武舉也順利的落下了帷幕,讓大楚的帝王又是好一陣忙碌,把這些小事又給拋到了腦后。
沈心怡依然陪在劉鈺的身邊,沒有一天間斷,偶爾還會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見,劉鈺很是受用。
這一天,兩人正在殿里面討論著幾個新科舉子的封官問題,趙大福捧著一些畫卷進來回稟,原來是諸葛正我負責繪制的**女子的畫像已經全部完成了。
翻開一幅幅畫卷,或嬌媚可人,或清新飄逸,或溫柔多情,或出水芙蓉,無數佳人翩然于紙上,栩栩如生,令人賞心悅目。
劉鈺別的倒沒有看,直接找出那副寫著沈心怡名字的,仔細的端詳著,越看越喜愛,笑道:“怡兒,你這一幅畫像可真是如月宮嫦娥般,國色天香,誰也比不上。”
沈心怡湊過去看了一眼笑道:“皇上還沒有看過其他姐妹的畫像,可不要這么早就大說溢美之詞,等會兒,皇上要是看了其他姐妹的畫像之后定會覺得怡兒容貌平平,上不得臺面。”
“怎么會呢?”劉鈺放下手中的畫卷笑著道:“這葛洪也算是多才之人,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呀,實在是遺憾呀。”
前些日子,他又一次下旨征召,可是這個諸葛正我又一次拂了他的好意,他心里面一直郁郁寡歡,沈心怡連忙道:“皇上,自古以來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再說了,皇上已經招攬了這么多的人才,還嫌不夠嗎?”說著,指指龍案上那高高摞起的文書,半嗔半怨的道:“皇上,如今就這些人,已經讓您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要是再多一些人,就算皇上是天之子,是天神,那也得休息一下吧,身體要緊呀,臣妾擔心的不行,生怕皇上受累,不愛惜自個的身子。”那些文書都是今科文舉和武舉的所有資料,這些天來劉鈺一直在忙碌著如何安置這些新選拔上來的人才。
劉鈺聽了之后高興地道:“是呀,我打出現在是人才濟濟,倒也不缺他葛洪一個。”
一邊笑著,一邊看著畫卷贊嘆道:“怡兒的絕世容貌完全被畫師畫了出來,還增添了幾分清逸空靈、不染塵世的靈氣來,這樣看來,怡兒已經完全比過那傳說中的蓮池仙品圖了。”
“皇上,你就不要打趣臣妾了,皇上竟然把臣妾和虞大家的真跡相提并論,這要是傳出去,人家定會取笑臣妾不自量力。”
“怡兒勿要妄自菲薄,虞賢遠的八美圖在世上傳來傳去,都快成神仙一般,真正見到過的又有幾個人,可是他畫的,不也是這凡俗之人,又不是真的瑤池仙子。”一邊說著,一邊把畫鋪在桌案上:“朕是天子,金口玉言,朕說怡兒這一幅畫勝過蓮池仙品,那就一定勝過。”說著說著,他興致上來了,誰也擋不住,提起筆,在畫上寫下“蓮池仙品”四個大字,龍飛鳳舞,飄逸靈動,靈氣逼人。
沈心怡頓時有幾分哭笑不得,唉,這到底是什么事呀?
“先帝曾經發下重誓要集齊八美圖,可是費盡一生的精力也不可得,如果要是用了皇上這樣的方法,那這八美圖可是唾手可得了。”沈心怡眨眨眼睛打趣道,“要不然皇上再請葛先生來宮里,把剩下的七美圖也給補全了,也算是全了先帝的一個心愿,皇上您看呢?”
聽了沈心怡的這句玩笑話,劉鈺忽的一下子臉色陰沉起來。
沈心怡看了之后也是嚇了一跳,連忙驚疑不定得道:“皇上,是不是臣妾說錯話了,臣妾向皇上請罪。”說著就要跪下來。
劉鈺急忙拉住她道:“不是怡兒說錯了話,只是朕忽然想起一件至今仍沒有解決的事情,唉,頭疼了許久的事呀。”
“啊,什么事竟然讓皇上如此的憂慮呢?”沈心怡道。
劉鈺沉默了許久,展顏一笑道:“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也不是什么秘密,說給怡兒聽聽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語畢,就將手中的畫卷放下,問道:“怡兒,你有沒有聽過虞大家的生平事跡?”
“前齊的大才子虞賢遠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沈心怡笑道,“虞大家不僅是個絕世罕見的大才子,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而且風流多情,豪邁不羈,素來被后世之人所推崇。”
“那你可知道他的出身?”劉鈺又問道。
“皇上,你今日怎么考起臣妾來了。”沈心怡笑著道:“虞大家出身高貴,他是前齊后族虞家的直系子弟,是齊國末代淑德皇后的親弟弟。”
“嗯,他雖然是齊國人氏,但是他的才學、傲氣、風骨連朕都很佩服呢,只可惜,不得善終呀。”劉鈺嘆息得道。
二十多年前,楚國攻打齊國的時候,虞賢遠十分的愛國,歸國效命,但是在齊國滅亡之后,他也以身殉國了。
“從那時候起,虞賢遠的八美圖便被世人所推崇,紛紛搶奪尋找。這種狂熱的爭搶卻并不僅僅是因為那些畫又多么得多珍貴和稀有,而是因為一個謠傳。”劉鈺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
“呃,謠言,什么謠言呀?”沈心怡疑惑不解的問道。
“不錯,當時齊國滅亡之后,就立刻有一個謠言傳了出來,說齊國滅亡的時候,將國庫之中的所有寶物都藏在了一個極為隱秘的所在,而這份寶藏的重要線索就是虞賢遠的八美圖。”
沈心怡此時雖然表面上看似十分得驚訝,心里頭實則并沒有把這些謠言放在心上。在戰亂紛飛的年代里,隨時都有國家在滅亡,也有國家在不斷的興起,而這種關于藏寶圖之類的話題那也是街頭巷尾凡俗之人最熱衷的話題之一。只要你走到茶樓酒肆或是人多的地方,就會聽到這樣的傳言,什么某國皇子為了復仇混入敵國,,施以離間之計,復國或是某國滅亡之后,留下數不清的寶藏,被活下來的皇子利用而復國等等,說的那是天花亂墜,聽的人更是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會發表幾句感嘆。
沈心怡對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不屑一顧的,唉,真不知道是哪一個無聊至極的人編出這樣的這樣的謠言來。別的畫就不說了,可是那一副蓮池仙品圖,畫的就是她的母親,所以說那幅畫一直在沈心怡的手中,不知道被她看過了多少遍,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與什么藏寶圖一點兒也扯不上關系呀。
“這種謠言傳了幾年也就自動平息了,因此世間的人都只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國家滅亡之后流傳出來的再自然不過的流言而已,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有一件事情卻很奇怪。”劉鈺神色鄭重地道:“當年我們大楚的軍隊攻陷齊國都城之后,就去國庫查繳,可是國庫卻早已經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啊,不會吧。”沈心怡驚呼出聲。齊國的國主雖然昏庸無比,但卻十分的驕奢淫逸,齊國在所有的國家中那是最富饒的,它的國庫竟然會被人給搬空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說這個謠言并不是空穴來風?
“無風不起浪,根據俘虜來的齊國臣子所說,在齊國都城快要被攻破的前兩個月,虞賢遠就秘密的奉了太后和齊帝的旨意,率領一隊士兵出城,表面說是給保衛都城的將士送糧草,可是一出城就不見了蹤跡,連路上車轍的痕跡都看不到了,虞賢遠在一個月之后一個人返回都城。父皇曾經多次派人暗中調查,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人接過那一批物資,而且齊國的朝廷里面確實有人曾經多次提議要遷都北上,以避其戰火,偏安一隅,再圖打算。”
“要不是夏承志及時的投降于大楚,使得大楚的援軍可以立刻出兵北上,只怕齊國沒有那么容易滅亡。”
沈心怡聽得那是十分的震驚,真是想不到一個國家的滅亡還有著這樣的內幕,原來楚武帝一直念念不忘八美圖的原因并不僅僅是因為喜歡美色呀,而是想要找到寶藏。
“這件事先帝一直深深地為之困擾,知道之后就立即封鎖了消息,但是翻遍了整個齊國,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嚴刑拷問當時參與的人,那人寧死也不說,先帝就在民間放出消息,說是貪戀八美圖上美人的美色,定要找到那八副畫,一直暗中命人尋找搜集。”
沈心怡聽了之后在心里面笑一笑,就算是真的有寶藏,那也一定和這八美圖沒有任何關系,至少與蓮池仙品沒有關系,這一點她敢打保票。
對于這一段事情,劉鈺的心中也是一直存著芥蒂,從先帝開始,就一直在找尋齊國的寶藏,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竟然探尋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按理來說虞賢遠就是再聰明多才,那也是人不是神仙,還能把那些東西給藏到天上不成,可是為什么就是尋不到蹤跡呢?
傍晚的時候,沈心怡回到紫薇宮中,正在梳洗卸妝,小桂子提著藥包跑了進來。
“不過是去拿一點安神的藥材,你怎么費了這么大的功夫,不是又跑到哪里耍去了,把正事給忘到一邊了吧。”春花帶著幾分調笑說道,從小桂子手里面接過藥包。
“春花姐姐你可不要冤枉我呀,”小桂子委屈的喊道,“去那主子用的東西,怎敢在半道上偷懶,我小桂子是這樣沒有責任心的人嗎?”
“那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取幾包藥竟然浪費了快兩個時辰!難不成太醫院挪到天邊去了?”秋月夜在一旁打趣道。
“太醫院就在那兒沒有搬地方,只是里面亂成了一鍋粥,我去了老半天都沒有人搭理我,要不是看在主子的面上,這藥指不定什么時候才能拿回來。”小桂子抱怨道。
“太醫院那里是來了什么稀罕的人物嗎?”沈心怡笑道,一邊將翡翠耳環取下來放到一邊,“看你那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真像只小猴子。”
“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小桂子撓撓頭,“就是領東西的時候聽說,好像是來了一位了不起的神醫。聽說是王家專門請來為太后娘娘治病的,聽他們說的那可是神乎其技,十分的了不起,太醫院里面所有的太醫都在圍著他一個人請教,還有好多看熱鬧的人,我擠都擠不進去,累得我出了一身的汗。”
“哦,是什么名醫,這么受人重視?”沈心怡漫不經心的道。這些日子以來,太后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劉鈺心里頭雖然十分的不喜歡王家,可是太后對他有養育之恩,不能讓人留下閑話,所以他下了一道旨意,遍訪天下名醫,為太后治病,以盡孝心。
“奴才也聽得不是什么很清楚,好像是什么妙手神醫,能夠起死回生的,叫什么沈什么潛的,哎呀,到底是什么來的?”小桂子摸摸腦袋,想著自己剛剛聽到過的那個名字,也就是隨便聽了一下,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啪”的一聲,沈心怡手中的玉簪子掉到了地上,生生摔成了幾截。
“妙手神醫沈德潛。”她的聲音中含著顫抖,聽起來有些怪異。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原來主子也聽說過呀,看來他還真是一位名醫了。”小桂子立刻恍然大悟的喊道,一邊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主子,主子真是厲害呀,什么都知道。
啊,主子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個醫生嗎,怎么一副活見鬼的樣子,難道說那個醫生面相丑陋,能夠嚇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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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整修,新建成的慈寧宮更加的富貴祥和,園中又移植了許多新鮮名貴的花木,上一次還是煙熏火燎、凄凄慘慘的景象,數月之后,便已經是滿園爭奇斗艷、姹紫嫣紅。
被燒得焦黑的地方都被拆卸丟棄,重新鋪上了青磚,園中又新砌了一座人工的假山,假山下面便是一條人工的小溪流,溪水潺潺,悅耳動聽,彎彎曲曲流過九曲回廊,在鋪著各色雨花石的小潭底部匯聚起來,在太陽的照耀下五光十色,水中又有一些紅色、黃色的錦鯉,在水里面歡快的游動,顯得靈氣十足。
劉鈺此時正在慈寧宮的偏殿之中召見那位傳說中神乎其技的神醫,沈心怡走近殿門口,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太后的病情日益加重,如今太醫院里面醫術最好的那幾個太醫每日都在太**里面當值,隨時等候傳喚,各種補品、名貴的藥材都在陶罐上細細的熬煮。旁邊一個小太監正在扇動著手中的小蒲扇,催促著火苗。
不需要內監通傳,沈心怡掀開簾子進了偏殿,就看到劉鈺在和一個長須飄飄的老者對座談笑著。
皇后時不時得也會插上幾句,姿態幽雅嫻靜,只是雖然淡淡淡施了脂粉,但還是遮不住她暗淡的臉色,明亮的大眼睛此時也淡了幾分顏色,隱隱還能看見紅血絲。自從太后病重之后,皇后就一直留在慈寧宮中,衣不解帶的侍疾。看皇后這個樣子,只怕太后這一次是大大的不妙呀。
劉鈺見沈心怡走進來,含笑道:“怡兒,你也來了,快來見過沈先生。”
看到沈心怡服侍雖然淡雅但是精致絕倫,劉鈺對面的人站起身行禮,沈心怡不動神色的打量著對方,他是一個身穿淡青色儒士衫的男子,年紀大約四旬多一點,生的是面如美玉,瀟灑不羈,舉止之間顯露著魏晉賢士的氣度,頷下的長須讓他增添了一股隱逸之風,身后站著一個仆役模樣的人,低著頭,容貌極為平常,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出來。
沈心怡只覺得心里面一陣恍惚,義父去世的時候正好是三十八歲,氣度飄然若謫仙李白再世,才華十分的高,談吐幽默詼諧,眼前之人確實與義父有幾分相像,義父行走江湖、懸壺濟世的時候,還十分的年輕,但是沒有多久,大概也就是二十年前,就退出江湖,與義母一起隱居在宛州的青云山上,再也不過問世事,只是偶爾會就只一些山間的山民、獵戶,世間更是無人知曉妙手神醫隱居在何處,更沒有人知道義父之后的長相如何。
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覺地心里面十分的厭惡,竭力壓制著自己的憤怒,竟然敢冒充自己的義父,這個人真的是碰觸到了自己的底線。
保持著優雅閑適的風度,沈心怡依禮見過諸人,坐定之后含笑問道:“皇上與沈先生在談什么,這般高興?”
“正在說宛州一代的湖光山色呢,”劉鈺笑道,“沈先生不僅醫術高明,見識也是非凡呢。”
“皇上真是過獎了,在下不過是年輕的時候到過一些地方,見得多了一點罷了。”沈德潛捻著胡須,灑脫得道。
沈心怡低垂著頭,看著眼前那一杯清新淡雅的雨前龍井。劉鈺仍然在和沈德潛高談闊論,是的是的說起一些民間的各色景致,那位神醫也是知之甚多,見識不淺,兩人談得十分的高興。
“聽說宛州一帶有座青云山,湖光山色,風景秀麗非凡,先生可知曉?”沈心怡忽然插話道。
“哈哈,不巧得很呀,老夫前一段時日就隱居在青云山中。最近覺得生活太過于悠閑,就想出來走走,沒想到,剛一出來,就被定國公給發現了行蹤。”沈德潛笑道。
“這也是先生與我們的緣分呀。”皇后笑道。
沈心怡也掩口笑道:“太后她老人家近來病情沉滯,皇上和定國公日夜憂心忡忡,如今先生來了,正好可以讓皇上放心不少呢。沈心怡雖然見識淺薄,但是也曾聽過先生能夠起死回生,實在是欽佩的緊。”
“在下不過是通曉一些微末的醫術而已,起死回生,那不過是江湖上的朋友給面子而已,在下可不敢萬萬聲稱自己醫術高超呀。”沈德潛謙虛得道。
“先生的醫術高超那是有目共睹的,連朕太醫院里面醫術最高超的秦太醫都連連贊嘆不已,先生太過于自謙了。”劉鈺淡淡一笑道。
沈德潛抹抹胡須又謙虛了幾句,看在沈心怡的眼里面恨不得上前立即拆穿他的真面目。
“只要先生能夠只好母后的病,必定為先生封官加爵,名揚天下。”皇后在一旁真心誠意的說道。
“太后的病情雖然有些嚴重,不過幸好老夫來得及時,只要按照老夫的方法使針治療,在吃上幾服藥,必然會痊愈。”沈德潛信心十足得道。
聽到沈德潛這么有把握的話,皇后一下子笑逐顏開,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又急忙問道:“那神醫認為,多久能夠起效呢?”
“這個嗎……”沈德潛思索了一會兒道:“老夫有一套針法正好可以治療太后的病癥,依照太后如今的病情來看,從現在起,每天老夫為她施針治療大約半個時辰,持續一個月之久,一個月之后,每隔三天施一次針即可,在持續大約一年的時間,就可以痊愈了,不會再犯。”
竟然需要這么長的時間,那這個人豈不是要住在宮里頭了?
沈心怡的心中疑惑不解,原本她以為,眼前的這個神醫不過是個江湖術士,想要借著義父的名頭來招搖撞騙,求些金銀珠寶,可是劉鈺剛才說,此人的醫術就連秦太醫也是佩服有加,那么此人就一定是有些真才實學了。只是這樣冒險假借他人名義混進皇宮是為了什么?如果他真的有把握治好太后的病,不對,或者說如果他真的是為了給太后治病而來,大可以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不必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反正劉鈺已經下了旨,廣招天下名醫進宮為太后治病,他如果是為了名與利,正好可以借此機會一舉成名呀。
這樣打著別人的名號,一定是必有所圖,難道是王家的勢力安排他入宮的,想要有所圖謀的?可是如果是王家親自安排的人,那就完全沒有必要假借義父的名頭,應該越低調越好,才不會引人矚目,招來禍端。忽然又想起了過年的時候定國夫人來慈寧宮拜年的時候,說是要尋找妙手神醫,只怕是有心人借著這個由頭想要謀劃些什么吧。
看來對半是王家的死對頭派來的,太后可以說是王家最堅強的靠山了,如果借著治病將太后神不知鬼不覺的給處理了,即使到時候事情敗露,查了出來,那也是王家找來的人,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怪不到別人的頭上。
可是為什么,需要一年之久呢,沈德潛的一番話又把她的疑慮給全部打消了,如果只是想要除掉病重的太后,那也不需要一年之久呀。
難道他原本就想留在宮里面?為什么呢?誰能告訴她?到底是誰把他派來的,會是南唐嗎?
沈心怡是百思不得其解,皇后此時卻已經告辭起身,要去后殿侍奉太后了。劉鈺還在那里繼續和沈德潛暢談著。
“是藥三分毒,所以有時候治病還得需要毒,可以作為藥材使用。”沈德潛帶著幾分得意的笑道,“精通算不上,但是這世間的毒藥,老夫還是能夠知曉一二的。”
“哦,”劉鈺來了幾分興致,問道:“那么依先生之見,什么毒藥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呢?”
沈心怡忍不住豎起耳朵,又看了劉鈺一眼,什么時候他竟然對毒藥感興趣了?
沈德潛品了一口香茗,聲音里面帶著興奮道:“如果說起這個世間的毒藥嗎,還真沒有辦法說出哪一種毒藥是最厲害的,只能說各有各的妙處,毒藥嗎,那要看用在什么地方,怎樣用,何時用,才會發得出最大的功效,有時候一杯清水也可以化作穿腸毒藥,最簡單,但也是最毒的。如果用的不對,即使是天下奇毒,那也沒有什么大的用處。”
“還請先生賜教。”劉鈺問道。
兩人談的高興,旁邊的沈心怡卻聽得直打哈欠,沈德潛繼續說道:“說起這世間的劇毒,莫過于鶴頂紅,砒霜,斷腸草、鴆毒這幾種,它們的藥性不一,但是比較起來,最毒的毒藥莫過于醉生夢死。”
“先生說的前幾樣朕也倒是聽過,只是這醉生夢死是何物呀?”劉鈺興致高昂得道。宮廷里面賜死宮妃的時候,會用毒酒,就會使用鶴頂紅,這幾種毒藥宮中都是常備的,自然是在熟悉不過的。
沈德潛的興致也上來了,高談闊論道:“醉生夢死是由……江湖之中以為毒仙所配置的,無色無味,就好像一杯普普通通的清水,這種毒藥是檢測不出來的,也沒有解藥可解。”
沈心怡的嘴角微微一翹,醉生夢死這種奇毒她是知道的。別人或許解不開,但是她卻知道解藥。
這種毒藥在二十年前可是風靡一時的,中了這種毒藥的人就會像是做了一場美夢一樣,一覺睡過去,臉上都是安詳地笑容,再加上這種毒藥又檢測不出,可以說是暗殺人的最高明的手段了。那時候,和義父齊名的毒仙丁山不知道從哪里尋來了這種奇毒,橫行天下,就連義父也是頭疼不已。可是沒有多久,丁山就被正道之人多方追捕,死了。這種奇毒也就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只是義父在歸隱之后,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四處尋找醉生夢死的來源和解藥。直到八年之后,終于發現了醉生夢死的來歷。
世間之人把這種毒藥說的極為神秘和玄妙,說它是無色無味,從水中提煉的,沒有辦法可解。其實,義父研究之后發現,醉生夢死不過是由生在瘴氣中的寒潭邊的一種花的花汁子制成的,這種花喜歡吸食周邊毒物和寒潭中的水作為自己的養料,長年累月下來,毒就慢慢地入了花里面,可是這種奇花卻沒有任何的香味,經過提純,就成了世間最無色無味的毒藥。
凡是世間的毒物畢然是相生相克的。一般說來在毒物出沒的十丈之內必然會有其克星。這寒潭之中萬物都不得生長,但是卻有一種魚,那就是曾經害得自己掉進水潭的那條銀魚能夠解,這也是后來義父歸隱之后參透好多年才有的結論,只可惜那條魚已經進了她的肚子,還非常難吃。
忽然,沈心怡升起了一個念頭,傳聞丁山在被人圍攻之后,雖說是死了,可是卻沒有看到他的尸首,難道是他,只有他才會對毒藥如此的感興趣。是呀,這個人見過自己的義父,也只有他能夠冒充自己的義父,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天底下對毒藥有這樣深厚造詣的除了他再沒有別人。
此時的沈德潛依然興致高昂的與劉鈺談論著毒藥。
沈心怡眼神閃爍,打量著眼前的冒牌貨,如果他真的是毒仙的話,那么……
在這個時候,沈德潛身后那個學徒似乎感到了沈心怡的眼神,抬起頭來,看向沈心怡。那眼神十分的凌厲、清冷,就像是一把利劍,沈心怡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竟然被他嚇了一大跳,險些把手中的茶杯給摔到地上。
她把茶杯放到小幾上,坐好身子,再看過去,他還是那樣一副順從的模樣,站在沈德潛的后面,引不起人的注意力。難道剛才的都是自己瞌睡了,產生的幻覺嗎,她疑惑起來,忽然心里面有了一絲奇異的感覺,又想起了梅苑那一夜,他覺得他們兩個人的眼神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