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雄鷄晨啼,天色逐漸退去朦朧,大亮后果然來了兩名小匪將她帶離柴房,卻不甘不愿的嘟嚷著,妳運氣真好,因為老大回來了。
天亮前龍兒早先一步離開柴房,藏身于柴房旁的大樹上看著她被帶出小屋子,她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著樹影晃動,確認他藏身在樹上才安心跟著小匪走。
那兩名小匪領(lǐng)著她正要穿越到中廊,眼看就快走到前門了,山寨大門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陣騷動。
「發(fā)生什麼事了?」兩名小匪對看了一眼便拖著她快速的往山寨大門奔去。
山寨大門以質(zhì)地堅硬的硬木打造而成,巍然屹立在陽光底下,光暈中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極熟悉的身影,那男人高大挺直,英姿煥發(fā),不畏不懼的單獨邁入山寨。
是作夢吧?
這深山密寨,隱密難尋,他是如何找來的?
她揉揉雙眼一再確認。
但見俞仲凡單槍匹馬,攜著劍,不疾不徐的大步跨了進來,玄色斗篷隨風飄揚,朝陽下是一張堅毅挺拔的英俊面容。
「俞哥哥!」她喜極而泣立馬狂奔過去,卻被那兩名小匪眼明手快的攔截住。
她淚眼汪汪的與他四目交接,他的眼神微動卻在瞬間即逝,轉(zhuǎn)而給予她一個堅定安全的眼神。
「怎麼一回事?是誰允許亂放人進來的?」一名看似頗有輩份的高瘦男人在喧亂中走了出來,冷眼掃過眾人揚聲問道。
開啓大門的小匪在俞仲凡背后,手指著他,高聲道:「三當家,這小子帶著一大筆銀票過來,說要贖人哪!」
「你小子要贖人?」三當家捋著山羊般的短鬍子,橫眉豎目瞪著俞仲凡。
大當家己下令還她自由,安珞聽見俞仲凡來此打算贖回她,心知不妙此舉反而會讓此事更生波瀾,正想插話阻止卻被押著她的兩名小匪機靈的一個箭步摀住了嘴,動彈不得。
「這可是筆大票買賣啊,千萬別浪費了。」該名小匪露出奸詐的笑容。
「是啊,是啊!」另一小匪急忙點點頭。
「強擄女子,為了不就是錢嗎?」俞仲凡從懷裡掏出大把銀票,亮在手上,眸光凌利的掠過眾人,正色道:「所有的銀票都給你們,把人還給我!」
眾匪們瞪著俞仲凡手上那一大疊銀票眼珠子莫不骨碌碌地轉(zhuǎn)著,老大下令要放人,可……這分明是一大筆錢哪!
誘惑擺在眼前,大當家的命令跟大筆金錢,那個重要?
小匪們乾巴巴的瞪著銀票搖擺不定,紛亂的現(xiàn)場頓時鴉雀無聲,不一會兒又交頭接耳吵雜起來。
先收錢再放人?不,老大肯定罵人。
還是聽老大的話,故作清高,不收錢直接放人?這事辦不到!
還是先假裝放人,趁下山前再擄了,私下拿她換錢。此事太麻煩,容易被老大發(fā)現(xiàn)!
乾脆一點,跟蹤他們,劫走財物再殺了滅口。
「你他媽放屁!」主屋內(nèi)突然傳來一聲低吼,咆哮聲震耳欲聾,屋簷彷彿還搖晃了一下。
屋外的眾人給嚇得噤聲,肩一縮,紛紛閉上嘴,不約而同的將眸光投射在眼前的主屋,瞪大眼盯著門縫偷偷往裡瞧。
主屋的門緩緩打開來,一條黑鴉鴉的高壯身影如大山般壓了過來。
來者是一位人高馬大的光頭大漢。
他留著滿臉雜亂的虯鬍,眼如銅鈴般大,雙耳掛著大銀環(huán),皮膚呈古銅色,身軀異常的壯碩高大,比一般人還要高上許多,兩塊結(jié)實的胸肌在胸前晃動著,魁梧如山,孔武有力。
眾匪此起彼落地喚他二哥。原來竟是山寨的二當家。
「俺是張漢,來人報上名來!」張漢的聲音非常的洪亮,氣勢驚人,他瞪著不速之客,滿臉的不屑。
「在下俞仲凡。」俞仲凡不驚不懼的抱拳,一派的氣宇軒昂。
「就你一個?」張漢倪著他,哼嗤一聲,銅鈴般的大眼往瞭望臺一瞥。
「在下一人獨自前來。」俞仲凡道。
山寨瞭望臺上的小匪朝著張漢搖搖手,寨外并無人馬支應(yīng),這小子果真是獨自一人闖寨。
「好!」張漢表露欣賞之意,大笑出聲,「有種!是條漢子,還是一條不要命的蠢漢子啊。」
眾人哄堂大笑。
俞仲凡凝眉,手指著不遠處的安珞,正色道:「在下入寨打擾只是想要回姑娘。仲凡身上所有的財物都可以給你們,只求換取那位姑娘。」
「錢財?」張漢橫著眼,瞪著他,呸了一聲,「我呸,去你媽的狗臭屁,滿身的銅臭味!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有挨餓過嗎?你有為了一口食物賣妻賣女嗎?你有為了塡飽肚子攔路搶走一個小孩子手上的食物,眼看著他在你面前活活餓死嗎?你有持刀打劫過比自己還窮的人家,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哭得比你還凄慘嗎?溷蛋狗屁貴族自認高人一等,就知道砸錢來壓死人!」
這壯漢擺明厭惡貴族。
俞仲凡沉著臉,他出生于大貴族世家,一生錦衣玉食,衣食無缺,就算入宮成為由貴族子弟組成的太子侍衞,在各方面也是備受禮遇,吃食比一般侍衞高級,官升得比一般侍衞快。
章州接連著幾年大旱聽說很多百姓生活過不下去,因而淪為盜匪與娼妓。
這些人聚在這裡皆是為了生活所迫,俞仲凡雙手抱拳,道:「在下別無他意,只想帶走心上人并不想惹事,望大漢成全!」
張漢斜眼睨著他,仰頭大笑道:「哈哈哈,口氣倒還真不小?你當山寨是客棧嗎?來去自如,可以讓你隨意的帶人走。」
「要不然你想怎樣?」既然錢財起不了作用,只好硬拼了,俞仲凡再也忍隱不住了,他幾日夜幾乎未曾閤眼,雙眼紅著血絲,拚命的找尋公主。
「我俞仲凡既然來了就有豁出性命的打算!今天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會讓她平安的離開這裡。」
一旁的安珞眉頭深蹙,心裡擔憂不已,俞仲凡一向沉著穩(wěn)重,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單獨犯險進入山寨,現(xiàn)在又沉不住氣?
她多麼想奔過去同他說上幾句話,告訴他這幾天她沒事,要他別擔心,卻可恨此身正被緊緊的被兩個小匪制住,連嘴巴也被摀得緊緊的。
「你他媽的狗屁小命對俺老子來說一文不值哪!」張漢上下打量著他,眼前的小子雖然身上的衣服布料很一般,論談吐卻是受過教養(yǎng)的,還帶來一大疊銀票,出手大方,出生肯定不低,于是咧嘴笑道:「俺最是痛恨貴族,若你能當眾跪下來,磕上三個響頭,叫聲俺爺爺,寨裡所有你看上的女人,任君帶走!」
俞仲凡臉色一青一白,握住劍柄的指節(jié)緊得泛白。
他一生中何曾被人這般羞辱過,他是寧死也不愿給賊人磕頭。
俞仲凡瞪著他,忍隱著怒氣道:「你別欺人太甚!」
「嘖嘖,貴族啊貴族,寧愿死也不肯對著平民低下頭,你們不也給皇帝磕頭嗎?他是人,干!老子他媽也是個人啊,俺老子就不信他會比俺還帥!他放的屁會比俺老子還香?!」
眾匪哄堂大笑,紛紛作証二當家的屁絕對比皇帝還香百倍。
張漢揚眉大力拍拍胸口,輕蔑道:「龍國皇帝當家,在這小小山寨俺這個大老粗當家。」他轉(zhuǎn)過頭去對著押著安珞的兩名小匪咧嘴笑道:「俺老子今天心情好,這位小姑娘就賞給你們了,拖去柴房……不,后宮,任你們享受啊!」
眾人聽了,哄堂大鬧,張漢大聲笑道:「多叫上幾個弟兄,別忘了規(guī)矩,有福同享啊!」
眾匪吆喝大笑。
安珞嚇得差點尖叫出聲,眼見幾個山匪面目可憎的朝著她逼近,張牙舞爪便要將她拖去柴房行樂,掙扎間衣襟竟被拉開了些許,她嚇得緊緊抓住衣襟,匪徒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反而更樂了,打算就地解決,猙獰的手朝著她身上亂抓,一聲廝裂的聲響,袖子已被扯破,驀地,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眾匪頓住,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她轉(zhuǎn)頭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俞仲凡竟已咚的一聲跪了下來,朝張漢磕了一記響頭,他的雙拳緊緊握著,手指指節(jié)深深的箍入土裡,陰沉著臉,咬著牙,微弱的聲音從嘴縫裡羞辱的吐出來,「放了她!」
他為了她下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