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要妳殉葬啊。」金丞相沉著臉道。
丞相的態度明顯,他勢必得奉詔而行。
先帝遺旨,誰敢不遵?聶太妃囂張也不了多久了,馬上就會沒命了。皇后不禁心中暗喜,沒想到先帝早就預留一手了,先帝果然圣明,怎能容得了聶太妃禍害般龍國呢。
聶太妃見識過不少大場面,向來泰山崩于前仍不動形色,見到處死她的遺詔,不見驚慌反而神色自若,轉頭看著安珞緩緩說道:「既然公主獲得此物怎不趁朝會時上呈呢?也讓百官贍仰贍仰先帝的遺詔啊。」
肯定是要談條件才沒對外公開。
安珞不疾不徐的說:「先帝遺詔豈有不遵之理,遺詔一旦在文武百官面前公開,太妃娘娘必然性命難保。」
聶太妃道:「原來公主是顧慮本宮的身家性命啊,此舉真令本宮感動莫名,不過私下呈給陛下是要談條件的吧?」
聶太妃果然聰明過人。
「太妃是個明白人,安珞并不想置您于死,只希望太妃能夠從此退出朝政,交出大權。」安珞正色道。
聶太妃聽了卻哈哈大笑,「要我聶太妃退出朝政?我是誰?我可是般龍國的女中豪杰聶麗兒啊,想以遺詔為要脅迫本宮辭去佐相一職是吧,那何不乾脆利用遺詔殺了我呢?豈不乾脆。」
「太妃功在般龍國,本公主不忍讓先帝落個誅殺功臣的罵名;另一方面您掌國廿馀年,勢力龐大盤根錯結,冒然殺掉您會影響般龍國的國政運作。」安珞胸懷般龍國只為大局著想。
「原來公主竟是這般仁德、識大體啊,難道不恨本宮嗎?」聶太妃挑著眉問。
「恨!」安珞坦白,雙眸直視著她露出熾熱的恨意,「豈能不恨,太子死后便恨了。」
「哈哈哈!公主妳其實更勝于太子啊!如果妳回宮的目的僅是為了復仇來打敗聶麗兒我,那么不顧一切的妳終將失敗,落得引火自焚的下場。這世間上只要帶著復仇心,失去理智最后終究會失敗,而且會敗的很凄慘。」
「打敗妳嗎?要如何敗?要打敗妳只有一個方式,不是直接殺掉妳而是茁壯得比妳便為強大,才能將妳撒底消滅。」安珞恨意未減,恨歸恨,大局為重。
「公主非常的睿智啊。」聶太妃頗感意外,十分欣賞的看著她。
「聶太妃,收下遺詔吧,從此退出朝政。」皇上拂袖命道。
聶太妃冷笑一聲,突然揚起手將遺詔擲回,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文武帝遺詔已被她恣肆的擲落在桌面上,發出悶響。
這是何等的大不敬啊!尚來不及開口斥喝,聶太妃已先一步拍案而起,怒道:「先帝遺詔是假的!」
假的?!
這句話嚇壞了皇上與崔國舅,兩人心想可能中計了,于是面面相覻,眼神交接,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皇上更是驟然失色,神色略顯慌亂。但見聶太妃伸出手指著安珞,瞪著她怒斥道:「安珞公主捏造遺詔,假傳先帝圣意,公主犯的可是死罪啊!」
安珞迅速地取回遺詔,半信半疑的看了老半天卻看不出所以然來,立即又轉呈給皇上。
皇上臉色鐵青,轉過頭,低聲交代內侍總管前去將先帝以前的圣旨拿過來比對。
內侍將塵封已久的圣旨呈了上來,皇上將兩道詔旨排列在一起,上下比對,仔細看了又看,看了很久還是看不出所以然來。
若說此圣旨是假的也太微妙微肖了吧,完全看不出與以前的圣旨有何不同。
最后連內侍總管也跟著仔細的比對起來,良久后,皇上的臉色慘白,眼神驚慌,雙手微微顫抖,口裡喃喃道:「大印,大印……不一樣........」
「這是假的……」金丞相也驚駭萬分。
安珞嚇得將兩道圣旨取過來,仔細一對,帝王的大印兩者幾乎相似,其中一個角稍微圓了一點點。
那怕僅是些微的不同,便是造假。
遺詔果真是假的!
她心下一涼,終于明白自己中了毒計了,憤怒的抬眼瞪著聶太妃。
但見聶太妃嘴上泛起一抹笑意,看似漫不經心的玩弄手上的玉戒,連頭也不抬的開口道:「敢問陛下,假傳圣旨是何罪啊?」
皇上渾身一震,幾度張著口,最后卻含著淚,癱在椅子上。
居然嚇到全身癱軟了。
「那么丞相,你來說!」聶太妃轉過頭朝著金丞相道。她的眸光銳利,迸出一股逼人殺氣。
金丞相登時沉下臉道:「斬立決!」
形勢突然完全逆轉。
聶太妃安然無事,反而公主犯了死罪。
皇后當場被嚇壞了,眼淚立刻飇出來也顧不及其它了,當眾哭著求情,「陛下啊,不可以,公主那裡知道會是假的啊,連本宮都看不出來,她不是故意的啊,那能就這樣白白死了呢,要斬您斬我好了,本宮替女兒死!鳴鳴……」
聶太妃冷冷瞥了皇后一眼,冷笑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假傳先帝旨意陷害先皇貴妃豈是小事一件,這是足以滅族的大罪啊,當然得秉公辦理,以儆效尤!」
皇后轉過頭對著她破口大罵:「聶麗兒!妳這個心腸歹毒、惡毒無比的蛇蝎女人,難道妳非得弄死公主不可嗎?皇室到底跟妳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妳非得要一個個害死不可?」
「皇后請自重,本宮只是請陛下秉公辦理啊。」聶太妃淡淡的說著,端莊優雅的儀態下似不起波瀾。
「金丞相,公主是被陷害的啊!」皇后轉而向丞相求助。不料他卻搖搖頭,一臉的無奈,「聶太妃說的沒錯,捏造先帝遺詔是死罪啊,陛下得秉公辦理才能向眾臣交代,不得不處置公主啊!」
這時皇上心已涼了半截,中計也好,上當也罷,公主假傳先帝遺詔是事實,如今已經保不住女兒了。
「請陛下下詔處置公主,以示正聽。」聶太妃步步進逼著,一步也不退讓。
皇上面露痛苦的神色,緩了片刻,他定一定神,屏著氣緩緩開口道:「傳朕旨意,安珞公主無德,偽造文武帝遺旨意圖陷害先皇貴妃........」
眼見女兒馬上就要被賜死了,皇后登時歇斯底里起來,不顧儀態跑過去扯著皇上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大聲哭吼的打斷他下旨:「不可以啊!陛下,那是我們的女兒啊,您怎能賜死自己的女兒呢,你怎能這么狠心啊!」
「皇后請自重!」聶太妃瞪著她,正色道:「律法是國之根本啊,難道妳要陛下徇情枉法,私緃公主嗎?」
安珞的小命危在旦夕。皇后早已顧不及其它,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她,哭著對聶太妃破口大罵:「聶麗兒,妳這個賤女人!妳害死我兒子,現在又想弄死我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