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秋水閣,秋環就迎了出來,道“娘娘,怎么就出去了呢,我們到處去尋,后來聽說去了顯陽殿,才算放心?!?/p>
“還說呢,你們跑到哪里偷懶去了?”我故作微嗔狀。
“家里捎來消息,說是弟弟病重,我去了趟千秋們,托人送些東西回去?!闭f著朝旁邊的春喜和春吉看了一眼,又道“我原本囑咐好了這兩個丫頭才走的,可能是昨個夜里沒睡好,又娘娘沒什么吩咐,竟在側堂打起瞌睡了”。那兩個丫頭一聲不吭的立在旁邊。
看她們那樣,我道“這次算了,可不許有下次了”。三個丫頭連連謝恩。
坐在內堂,也不想看書了,看著秋環有些心不在焉,便問道“你家弟弟得的什么病,可好醫治?”
她欲言又止,只怕情況不太好,我追問道“你說來聽聽”。
“來人說是肺癆,只怕治不好,現在只希望能多活些日子”秋環說著,便哭了起來。
我安慰了她幾句,她情緒好些了。她又開始忙自己的事情,忽然問道“娘娘不是在顯陽殿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我正想著怎么答她的話,喉嚨口一陣癢,咳嗽了起來。秋環忙給我倒了杯水,又幫我拍背。想著怕是在外面著了涼,我本就有這毛病,支氣管不太好,一著涼就容易咳嗽。
“娘娘,奴婢讓小安子去請太醫”秋環說著朝外面去。
我叫住了她,想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無非就是咳嗽兩聲??蛇€是拗不過秋環,她還是讓小安請太醫去了。
想不到的是,拓跋宏竟和李太醫一起過來。我也沒多問,請福便讓太醫開始診脈。
那李太醫年紀約莫六十,邊把著脈,便捋著胡子道“娘娘并無大礙,只是稍感風寒,吃兩副藥便好”,說著便要開方子。我問道“李太醫,本宮聽聞咳嗽之癥皆由肺引起,那風寒咳嗽和民間所說的肺癆咳嗽治療之法可一樣?”
“不可同語,傷寒之癥病于表,肺癆之癥病于里,為肺火郁結所致,要以柴胡、前胡、貝母、知母、杏仁、黨參、茯苓、陳皮、厚樸、甘草、蒼術,配以涼性食材煮食,滋陰潤肺,緩解病癥...”,李太醫沉浸于自己的學術領域,滔滔不絕。而后問道“娘娘何以這么問?”
“今日讀到的書中有提到,有些好奇,正好李太醫來了,順道就問問”我淺笑道。
待開好方子,秋環送李太醫出去。拓跋宏道“幸好沒要你的斗篷,自己身體不知道當心”
“謝皇上關心”我笑道。想著離開顯陽殿的事,得找個辦法糊弄過去,遂問道“天色不早了,皇上在哪里用膳?”
“就在這里”他淡淡說。我倒有些意外,以前來不過是坐了坐,今天要在這里吃飯,想著是頭一次,我也來了點興致,道“既然如此,那小魚兒就親自給皇上做幾道菜”
“你該自稱臣妾”拓跋提醒到。
在他面前這樣稱呼,我有些不習慣,有點難為情的看著他。他無賴的搖了搖頭道“也罷,先前已經準了以你我相稱,你也不必拘束了”。
我準備出去準備晚膳,拓跋喊住我“下次再嘗你的手藝,今日陪朕說會兒話”。
我點點頭,走到秋環身邊道“準備些清淡的小菜即可”,看她滿面含笑的點頭,似乎拓跋在這里吃飯是天大的喜事似的,我又道“李太醫的話可記下了?”,她半躬著身子,滿含感激的點了點道“多謝娘娘”。
他們都去忙了,又只剩下我和他,只怕是逃避不了他的責問了。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說道“皇上想說什么?”
“今日為何不在顯陽殿等朕”,他抿了一口茶,淡淡問道。
看著他的神情,并沒有怒意,我答道“有些咳嗽,只怕對皇上不好”
“你這理由也算說得過去”說著又道“今日請了天竺的高僧給我們講佛,倒是讓朕豁然開朗”
“皇上悟到什么了?”我好奇問道
“萬事順其自然”他悠悠道,似有些得意。我陪笑道“皇上若真能如此,拋卻一切煩惱,自然是好”
我們天南地北的閑聊著,秋環吧飯菜端了上來。用過膳,天色也暗了下來。門外有小太監前來稟報“皇上,昭儀娘娘請皇上過去用膳,都是昭儀娘娘親手做的菜”
“朕已經用過膳了,你回去告訴她,讓她不要等朕”拓跋道。
那小太監請福告退,小跑著離開了。
“皇上,昭儀娘娘的一片心意,你還是去嘗嘗吧”我看著拓跋輕聲說。一則是怕得罪了馮昭儀,再則擔心這么挨下去,只怕他要在這里留宿了。
“你倒是大方”他微嗔道。
想著皇后的落寞神情,我不禁脫口問道“皇上為何專寵馮昭儀,對其他娘娘不聞不問,這多么不公平”
“朕也不想冷落別的嬪妃,皇后也提醒要平待**,雨露均沾,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每每和妙蓮在一起,就會情不自禁,而且日復一日,越發不能自拔”,說著看了我一眼,又道“今日來你這里,也是想看看,會不會不一樣”
噢,原來是把我當試驗品啊。我可沒有勾魂攝魄的本事。
我笑道“皇上這是白費心思”
“何解?”他蹙眉問道。
“皇上何必要找這種答案,是與不是,皇上對馮昭儀還不都是一片深情”我說道。
“其實,現在和以前還是不太一樣,也許時間會改變一些東西。只是每當她靠近我,我就難以自持?!彼粲兴嫉恼f道。
我明白了,他很大程度上是被和馮妙蓮的床第之歡所吸引。這真是個難題,愛有幾分,歡有幾分,誰能說的清楚。
“皇上順其自然就好”我道。
他狡黠一笑,說道“那朕今天就不走了”。我不知何以應對,按說他已經很縱容我,很照顧我的心意了??裳巯拢疫€沒有做好準備。忽然覺得頂著這個貴嬪的名頭,有些對不起他。
“皇上,我——”我話還未說完,剛才那個小太監又跑來了,他道“昭儀娘娘暈倒了...”
拓跋一下站起身,說道“怎么會暈倒?”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娘娘做菜的時候就已有不適”那小太監低頭答道。
“小魚,朕過去看看”,我點頭恭送他離開。
看著拓跋的背影,總算松了一口氣,可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仿佛覺得屋子一下子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