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此次沒有了機會翻墻,因為李睿瀾也翻身下了馬,攬過她的纖腰,施展輕功,長袖鼓舞,很快落在了秋風閣后院的一棵大梧桐樹下面。
林若雪站穩身形,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的武功也這么厲害。
“回去吧,明天早上去醫館,我等你。”
林若雪點點頭,看著面前帥的慘無人道的一張臉,不知如何開口。
看著林若雪略有些呆滯的表情,嘴角微微動了動,沒張口,卻是將一枚熱熱的吻印在她的額頭。
她吃了一驚,本能的后退,卻被緊緊的圈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沒關系,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可以等。”
聽了這話,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內思緒萬千,卻只得無言以對。
沉默了幾秒,直到屋里映月出來倒水,她才反應過來,輕輕的推開攬著自己的雙臂,頭也不回的回屋去了。
李睿瀾站在樹下,一動不動,直到一個黑影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黑衣人單腿下跪:“謝太子殿下。”
“不必。”薄唇輕啟,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突然笑了:“你們少主在忙些什么?最近都不見人影兒。”
黑衣人雙手抱拳:“屬下不知。”
李睿瀾很是好奇:“那你怎么知道來求我?”
黑衣人老老實實:“殿下曾經幫過三小姐,屬下自作聰明,認為小姐和您是朋友,為了小姐的安全。只好求助于殿下。”
李睿瀾輕聲笑笑,黑衣人抬頭驚住,就算他同為男人,也被這絕美的一笑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做的很好,繼續做就是了。”
黑衣人點頭答應是。
看見此人左手上的一個虎紋,就知道他是他身邊數一數二的高手。
他們這些暗衛,武功高強,訓練有素,無往不利,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要是暴露出蹤跡,被人知道是出自哪家的暗衛,就會被組織殺掉,這一直是不成文的規矩。
現在深更半夜,林若冰不可能明著搞什么動作,黑夜一直是暗衛們的天下,以她的武功,絕不可能斗過此人。
因此他倒是也放心,看見黑衣人寸步不離的守在窗外,長袖鼓舞,縱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東宮一片慌亂。
從未踏步東宮的皇后今日不知吃錯什么藥了,一大早就親臨東宮。
剛才還一片寂靜的東宮,消息傳來,好似炸了鍋一般,眾人忙上去迎接,目前暫時掌管東宮的是太子的唯一的側妃,一品福將軍的侄女趙氏婉兒。
趙婉兒看見皇后來了,詫異不已,這皇后自從自己在這東宮就從來沒有來過,今日這是太陽從哪頭出來了。
親自奉了茶,默默的站在一旁,作為一個側妃,她開口的資格都沒有。
皇后此時卻是沒有心情計較這些,開口語氣不善:“太子呢?”
趙婉兒看見皇后氣勢洶洶的樣子,更是心驚,低了頭唯唯道:“回皇后娘娘,太子今日不在東宮。”
皇后皺了眉頭,看了一眼長相平平的趙婉兒,眼里閃過一絲厭惡,語氣盡是輕蔑:“也是,這里有什么好留戀的。他去哪了?”
趙婉兒聽見這話,明白這是說自己無能,更是不敢抬頭:“殿下昨日就不曾回來,奴婢不敢胡亂揣測。”
皇后冷哼了一聲,揮了揮手,趙婉兒松了一口氣,帶著宮女嬤嬤忙不迭的下去。
出了門,趙婉兒嘆了一口氣,這皇后的臉色奇差,雖然有了厚厚的脂粉掩蓋,但是還是難掩其黑眼圈,一進門就找人,該不是氣了一夜此時發作了吧?
打了個哆嗦,那也太可怕了吧,身邊的嬤嬤看見她顫抖,忙扶了下去。
皇后一宿未曾合眼,這個煜兒,真是不讓她省心!!
氣呼呼的拍著桌子,這個女人真是燙手的山芋,想了一夜,這樣的女子絕對不能嫁給煜兒,干脆扔給太子好了。
下了早朝,李睿瀾聽了小太監的稟報,一語不發,抿唇匆匆進了東宮。
門口靜悄悄空無一人,怕是沒人抵得過皇后的盛怒,都避開了
“兒臣見過母后。”
進了屋子,就看見皇后手肘撐著腦袋,等了太久,夜里又不曾合眼,此時竟然睡著了。
“瀾兒回來了!”聽見太子的聲音,皇后從夢中驚醒,趕緊換上慈母的表情,笑意堆滿了臉上的皺紋。
李睿瀾坐在皇后身邊的榻上,和皇后僅僅隔了一個矮桌。
“瀾兒最近在忙些什么?”皇后率先開口示好。
一個膽子大些的宮女顫顫巍巍的上了茶。
李睿瀾接過茶盞,看了一眼上茶的宮女,展顏一笑,宮女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動作瞬間變得從容,有條不紊的行禮下去。
轉身對著皇后:“母后有什么事?直說便是。”
他今天還要去看大理寺判案呢,沒有功夫在這里揣摩皇后的小心思。
這兒子還真是不客氣,皇后臉色頓時紅也不是白也不是,想了想,也罷,平時從不登門,今日來了,自然是有事了,也難怪他猜測。
喜氣洋洋的開口:“母后要為你納一門妃子,你可愿意?”
半日不見動靜,皇后就有些沉不住氣了,看著依舊面目表情的兒子,再度開口:“皇兒你看如何?”
李睿瀾聲音冷冰:“哪家女子?”
皇后聽見這話,當是他同意了,不免又喜上眉梢起來:“我的兒,不瞞你說,母后可是打聽了,這林尚書家的林若冰,不論是樣貌還是才情那都是一等一的呢。還是嫡親的女兒,論資質也算是配得上皇家了。”
李睿瀾端著茶杯的手僵了僵,隨即又恢復如常。
這世界,真的很小啊。
看見他不說話,皇后以為他心中有所打算,自是歡喜,起身就要出門牽這條紅線。
“不可。”淡淡的兩字從他的口內吐出,皇后邁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
詫異的轉頭,懷疑是否是聽錯了。
這個兒子可是從未忤逆過自己的,難道今日他要掛上不孝的罪名?
剛要發火,李睿瀾竟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這件事情先問一問四弟的意見如何?”
皇后剛要出口的話頓時噎在了嗓子里。
這太子還真是厲害人物,本來想悄悄的辦了這件事情,要是他自己說不要那便是不孝,這個罪名可就大了,量他也是不敢的。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拿煜兒來擋她。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煜兒知道,那林若冰自己拒絕他的便罷了,要是讓他知道是她拆散了他們,依他的脾氣,不知道要鬧哪樣呢。
皇后頓時僵住,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旁邊的嬤嬤忙上來攙扶。
“好,母后就依你的意。”甩下一句話,狠狠的甩了袖子離開。
……………
李睿瀾扯了扯嘴角。吩咐更衣。
換掉一身繡滿金黃的衣服,穿了一身簡單的白色衣衫,吩咐無痕備馬,朝著醫館奔去。
李子卿被救當日,事情他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了,自然知道林若雪就在這里從醫。
醫館的門緊緊閉著,皇后耽誤的那點功夫,“薛大夫”已經被提走了。
李睿瀾和無痕又匆匆的奔向大理寺,不想剛到門口里面的人潮水一般涌出來。
看來已經結束了。
林若雪耷拉著腦袋跟在人群后面出來,他的心里驀地一跳。
眾人看見薛大夫身邊站了一個俊秀男子,倆人一樣英氣逼人,認定倆人是兄弟,對李睿瀾有這樣一個厲害的大夫弟弟佩服起來。
李睿瀾直接無視眾人羨慕的眼光,低頭問她:“怎么樣?”
林若雪抬頭看他,讓她在醫館里等著,他竟然此時才來,撇撇嘴:“不是很好。”
今日額頭上隱隱露出一圈白紗的烏紗帽對百姓說,他冥思苦想了一宿難眠,覺得此事有蹊蹺,剛剛入睡,菩薩便托夢給他,薛大夫醫術高超,不會出現這等差錯,這其中必有隱情。
然后又是一陣吧啦吧啦,唾液橫飛,將事情講的故事一般,聲情并茂。
說白了就是死不承認自己判錯了。
然后又提了縞素女上堂,縞素女如約翻供,說是哥哥被人扔在了水桶里泡了一夜。
但是到了提供是誰扔的時候卡了殼,因為她也確實不知是誰扔的,只知道是一個藍衣女子。
烏紗帽不知道其中隱情,他以為昨天太子殿下的意思就是為薛大夫正名即可。
因此前因后果都不重要,烏紗帽當場判了縞素女子一個污蔑罪,打三十大棍。
倒是林若冰一點事情沒有的逍遙法外了。
李睿瀾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對她笑了笑:“你以為大理寺提得動尚書家的大小姐?為了不把事情鬧大,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林若雪點頭,她也知道要是逮了林若冰,把此事鬧大,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也會暴露,牽連出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罷了,這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只是不知道那個女人,還會不會害自己呢?
難說,此人要大防才是。
林若雪皺了眉頭盯了地面思索了半日,抬頭,恍惚在人群中瞧見了一個藍色的影子,很快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