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后院。
丫鬟小廝們急急忙忙的跑動,競相轉告,院子一時炸開鍋一般。
一個二等丫鬟拽住一個跑的飛快的小丫頭,板了臉訓斥:“跑什么?還有沒有個規矩了?”
小丫頭此時要趕著上前去湊熱鬧,激動的忘了規矩,甩開了大丫鬟的手,臉上除了喜色還有忍不住的鄙夷,真是的,還是二等丫鬟呢,消息這么閉塞。
“姐姐還不知道啊?皇后娘娘來咱們秦府了。”
二等丫鬟大吃一驚,別說皇后,因為秦府沒有夫人,很少會有夫人太太過來家長里短,今日這是什么怪風,竟然把一國之母這樣大的人物都吹來了?
但是這里面的事情豈是她一個月銀一兩的二等丫鬟可以揣測的?算了,還是趕緊去看看姨娘那里有什么事吧,不然眾人都悄悄的去看熱鬧去了,姨娘找不到人,又該罵罵咧咧了。
秦府正廳,皇后高高在上,身邊站著幾個宮內跟出來的老嬤嬤,臉上堪堪布滿了喜悅。
秦將軍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臉上盡是疑慮之色。
秦惜蕊坐在秦父身邊,絞著手內的帕子,臉上也有著些許的困惑,皇后娘娘只在母親還在的時候來過,這時候來是做什么?
皇后看了一臉滿心困惑的秦將軍,再掃了一眼臉蛋精致的秦惜蕊,忍不住內心的喜悅,笑出了聲。
昨日煜兒經不住自己以死相逼,再加上明白了林家嫡女的心思,居然同意娶正妃了。
她這個母后最是明白,煜兒雖然外表冷冰,其實心內還是一個溫柔的孩子。
明白不能扭轉局面,也不強求,就按著母后給的人選中,挑了兒時的玩伴。
秦父看見皇后盯著惜蕊滿意的上下打量,心內咯噔了一聲。
皇后身邊的嬤嬤自然也是高興,娘娘有多久都沒有開口笑了?
待到皇后將來意說明了之后,除了秦父,所有人都喜上眉梢。
秦惜蕊更是喜得發狂,真的么?煜哥哥?煜哥哥選自己做了正妃了?
她真的是太高興了,不枉每天給菩薩娘娘上香磕頭,看來菩薩還是喜歡好人的,竟讓她如了愿,以后一個月要加五十兩銀子的香火錢。
秦父倒是一臉的不情愿,惜蕊的母親曾經說過,他們這樣的二品大將的家里的姑娘極有可能嫁與皇家做妃子了,可她也明確表示,不愿意將女兒送進深宮之中蹚渾水。
剛要開口回絕,袖子就被人拉了一把。
困惑的回頭,惜蕊對著他擠眉弄眼,眼內竟是急切。
一個小廝看見他使眼色,忙上來跪在跟前:“老爺,吃藥的時辰到了。”
秦父呵斥他:“平時是怎么教你的,沒有看見皇后娘娘在這里么?這點小事也來聒噪!”
又向著皇后請罪:“皇后娘娘,老臣年紀大了,還望娘娘恕罪。”
皇后擺擺手,示意他去吧,一會回來就是了。
秦父告了罪下去了。
片刻之后。秦惜蕊也借了出恭的名義出去。
皇后是何等人物,能坐上這把椅子,自然是人之龍鳳,明白他們是在搞什么,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很好,揮揮手,準了!
秦惜蕊出了門就朝著父親的書房奔去。
進了門,秦父果然坐在那把常坐的梨木太師椅上,臉色陰晴不定。
“蕊兒,你是什么意思?”
“父親,孩兒只是想,皇后娘娘既然開口了,就是有了萬全的把握,父親是拒絕不得的。”秦惜蕊站在一旁,低眉順眼,畢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就算是她很是愿意,也得父親同意才是。
秦父思索半日,突然瞇起眼睛,盯著女兒:“那你對這件事是什么看法?”
聽見突然問到自己,倒是吃了一驚,但還是坦蕩蕩的回答:“這事情,女兒不好說,全憑父親做主,但是女兒想,皇后娘娘親自來說,自然是好的。”
秦父盯了女兒半晌,仿佛把她看出了幾個窟窿,突然笑了一聲,聲音有著打仗的慣有的敞亮:“你看上那人了,是不是?”
秦惜蕊被父親瞧出了心思,臉紅了紅,隨即恢復:“父親英明。”
秦父嘆了口氣,哎,要是同意,對不起已故的妻子,不同意又對不住自己的女兒,罷了罷了,只要女兒高興,妻子應該是不會怪罪的吧。
“我就順了你的意思吧,哎,誰叫我只有這么一雙兒女呢?”秦父連連搖頭感嘆。
秦惜蕊大喜。連忙跪下給父親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謝父親!”
倆人分了先后回去,秦父說了一堆感激之類的話,叫女兒給皇后磕了響頭。
皇后臉上的魚尾紋都開了花:“好好!!”
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啊,事事順心,早上還請國師卜了一卦,要好好打賞國師才是啊。
秦惜蕊和秦父送皇后到了大門口,恭敬的看著皇后的馬車離開,飛一般的跑回了屋子。
“藥香!藥香!!”四處尋找藥香,要在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才是。
藥香急急的從內門迎出,臉上不禁莞爾:“小姐仔細摔了。”
秦惜蕊一把拉過藥香的袖子,樂的眼淚滾落滿臉:“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藥香激動難耐,早有小丫鬟報給她了,小姐成了正王妃,她的身份也會平地飛升的。
倆人激動的拉著手轉了幾個圈之后,秦惜蕊高聲嚷嚷:“快,打賞丫頭們,一人五兩銀子!”
藥香吃了一驚,五兩銀子的賞錢可是從來沒有的,但是想著小姐以后就是王妃,這點錢出的也算是值了。
笑著答應,去吩咐管事的。
秦惜蕊激動不已,拉了繡娘裁衣服,定首飾,忙得不亦樂乎。
……………………………………………………
林若雪回了醫館。
方圓百里的人都知道了有位薛大夫,醫術高明之極,反遭小人嫉妒,不惜設計陷害于他。
這件官司反而大大提升了林若雪的知名度,傳言越傳越玄,人們都傳說這位大夫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竟是華佗在世。
眾人又是唾棄奸人,又是敬佩薛大夫的醫術,紛紛過來求醫問診,長長的隊伍都排到了門外去。
偏偏此時唯一的幫手臨春,因為那夜一直等在衙門外邊,竟是被風吹得傷寒了。
林若雪又是感嘆又是心酸,眾人看見她被捉了進去,紛紛作鳥獸散。這個孩子,他一無門路,二無法子,卻偏偏不甘心的等了半夜。
說什么都不讓他幫忙了,送他到后院的屋子躺著休息,又熬了藥看著他喝下,才回到前廳。
人真的很多,廳堂里熙熙攘攘,林若雪又要看診,又要包藥,忙得團團轉。
正忙著裝一包粉末狀的藥材,剛剛裝進去,紙袋子又漏了,弄得到處都是。
亂哄哄的人群弄的她心煩意亂,好不容易將藥材一點點的弄回去,交給那人,那人偏偏被后面人擠了一下,藥包噗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林若雪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不知道小心點?
看著那人一臉愧疚的模樣,又不好意思繼續黑著臉,拿過小秤和戥子重新稱量。
回身看著一個個的小抽屜,如同大海里的魚兒一般,密密麻麻的數不清。
拉開下面的抽屜,無奈的拍了拍腦門,藥材用盡了。
抬頭看了一眼上面裝著同樣藥材的柜子,伸了手去,無奈手臂太短,怎么都夠不到。
這下還得去后院搬凳子來,看了看比春節買火車票排的還要長的隊伍,嘆了口氣,原來覺得自己的效率還是蠻高的,現在才知道一個人真是做不成事情,瘦小的臨春背地里替她默默地扛了大量的工作。
抬頭又哀怨的瞧了一眼,哎?柜子抽屜什么時候抽開了?
一只玉手握著一把量藥的勺子正在往外舀著藥材。
趁她發呆,順手拿了她手中的秤盤仔細的稱了稱,倒在一張紙上,動作利索的包好,遞給了臉上還不滿愧疚之色的病人。
那人接了藥,點頭哈腰,千恩萬謝的去了。
林若雪半天回過神來,看著眼前俊秀飄逸的人物,微微蹙眉。
“你怎么…?”
“來看你。”
打斷了她的詢問,李睿瀾面臉上頓時有著和他身份不般配的揶揄之色:“薛大夫,快些吧,病人都排到城外去了。”
她也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點了點頭,坐在柜臺后面繼續看診。
有了幫手,動作自然是快了許多,林若雪滿心狐疑的打量著他異常麻利的動作,這廝到底是不是太子啊,為什么瞧著像一個行醫多年的大夫?真是詭異。
感受到了身后充滿探究的目光,微微揚了嘴角,手上依舊行云流水般的開合著小抽屜,取藥,量藥。包藥。心甘情愿的做一個小小的副手。
“薛大夫,這位是您的兄弟么?長得可真是英俊啊,啊?不是?不知這位小哥家住哪里?年紀多少,是否婚配啊?”
一個滿臉胡子的老頭臉紅紅的,像是桃子一般,說起話來胡子一抖一抖的,趁著坐在那里把脈的時辰,趕緊和李睿瀾搭話。
他有著萬貫的家財,可是只一個女兒,年紀已經一十九了,長的貌美如花,卻是個死心眼,一心想找一個樣貌和自己般配的男子,這不,今日讓他撞見了一個,他怎能不樂呵,為了女兒,哪怕把家產全做了嫁妝,他也甘心。
林若雪不悅的白了一眼依舊一臉春風的李睿瀾,長得好就可以到處惹桃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