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伯先生對自己的能力自然是自信的，但他身為醫者，自信是最無用的，這次研究出的藥，他能有信心，全靠他手上那本真的《醫者名錄》。

那是用毒天才駱道賢的父親親筆寫下的醫書，不過現如今也只有仲伯先生他們這一輩的人知道，他父親曾經有多么厲害。提起他們父子，大家現在都只認識駱道賢。

只有這本《醫者名錄》里，有關于“瘟疫”獨到的見解和分析，當年他父親也是研究這個研究得最多的。參考這本書仲伯先生認為準沒問題。

……

云匪喂聶明辭喝下了藥，現在已經讓他躺著休息了。這種情況急不得，也急不來，云匪干脆和仲伯先生說說話。

“先生什么時候能開個講堂，晚輩想借這個機會多學習學習。”云匪很期待這件事情的發生，絲毫不掩飾。

不過仲伯先生還是從中聽到了刻意，她的話不假，但出發點似乎不太正常。

仲伯先生見過很多對他說這些話的人，云匪是極少數的讓他覺得，她是真的想學的人。“放心吧，有機會的話，一定不會忘了你的。”仲伯先生手上還在掂藥材，說出口的話卻是認真思慮過的。

……

對于云匪來說，這個“瘟疫”她不算太熟悉，所以聶明辭昏迷的時間里，她一直悉心照料，為他蓋被，為他擦拭額頭，這郊外不比城里，很多東西都沒有，做什么都不方便。

……翌日突然就降溫了，蒙蒙細雨帶來的是極寒的大風，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

云匪撐著傘帶回來一大包東西，手腳已然冰涼。她去城中買來了厚衣裳和鞋襪，仲伯先生看她披著斗篷還冷得搓手的樣子，道：“冷得很突然，不過我看最晚后日就能恢復了。”云匪點點頭，沒有多說，只是拿了些衣服去給聶明辭。

云匪留下了一串腳印，在這種地方這種天氣，仲伯先生沒法不注意到，他還發現，云匪的鞋襪沒有換。“你為何不把鞋襪一同換了？”仲伯先生認為云匪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應該知道天冷的時候一定要保證雙腳是暖和的。

“只是想快些回來。”

仲伯先生身邊的伙計也都去買東西了，不過都還沒有回來，如她所說，倒確實達到了她的目的。只不過這里更多的是病人，未必能夠抵御寒氣。而這里也并沒有熱水，來回取水更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等其他伙計回來，就搬回城里醫館吧。”仲伯先生想了想，說。原先要到這里救人只是圖個方便，現在天氣變得這么突然，局勢容不得他們繼續留在這兒了。

過了許久，伙計們都回來了的時候，聶明辭有了反應。

他皺著眉，臉開始發燙。

云匪迅速為他診脈，發現這不是風寒，應該是那藥終于起效了。仲伯先生見此，更不容馬虎道：“快安排車馬，把大家全部送到城里去！”云匪吸吸鼻子，想先把聶明辭扶起來，卻發現他渾身滾燙，焦急之下，只好交給伙計們去做。

……

到醫館時，云匪都還沒來得及換鞋襪。

她的雙腳已經被凍得麻木了，可身體上其他地方的溫度卻是暖暖的，她艱難的抬腳走著，進了醫館沒多歇便開始問仲伯先生，下一步該怎么辦。

“他既然有反應，我看也差不多了，別太著急，”仲伯先生顯得淡定多了，“趁這個時間去泡泡腳吧，驅寒。”說完，他又開始忙碌了，好在他手上醫館不少，染病的人基本都有地方住。

思索了一會兒，云匪決定，還是去泡泡腳。

別讓自己生病。

……

熱水接觸到云匪的皮膚時，一日的疲累一掃而光，舒服極了。不過她沒打算浪費時間，等到全身都暖和了之后，她也開始幫著照顧病人。

仲伯先生特意寫了份藥方，想讓每個醫館都按照這個藥房熬驅寒湯，云匪看了一眼還未醒來的聶明辭，決定親自去送藥方。踏出醫館大門的那一刻，外面的寒氣襲來，云匪攥著藥房，朝著附近醫館走去。

……

“就按這上面的藥材熬湯吧，你這里忙得來嗎？”云匪把藥方遞給伙計，他回復：“唉，這里的人大多都是無父無母的，或者因為染病被拋棄的，家里沒人來照料，光靠我們自然麻煩，不過還是忙得過來的。”說完，那伙計開始對照藥房，一項一項抓藥。

沒多久，云匪便又趕到了下一家。

最后到的那家，人很少，看起來大家也比較清閑，云匪看到主事的老板正把打包好的藥材遞給面前的男人，于是上前問那個老板，能否借些人去其他醫館，這種時刻醫館之間不便聯系，云匪跑了一路，還是希望能帶回去一些幫手。

“大病小病都是病，這店里的人走了，誰借給我們吶？”老板幾乎是一口回絕了，那個取藥的男人見狀也看著她。“老板莫誤會了，若是人手不夠，不借便是。”云匪也不強求，她也并不想耽誤時辰，藥方送到，她馬上便回去了。

……仲伯先生沒有休息，云匪回到醫館時，驅寒湯已經熬了一會兒了。她不禁想起自己的醫館，如今只有秦紡施一個人，也不合適。

正想著，云匪一眼便認出了仲伯先生身邊的那個人……她又驚又喜：“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