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伊郎的效率倒是出乎意料的高,他抱著一沓紙跟云匪談條件的時候,云匪當真有過一絲愧疚。
“公主的事,你還是得多多上心,待公主完婚,我們就得歸國,那時公主能指望得上的便只有你了。”說罷,他把東西遞過來。
云匪馬上接過,突然問:“你這名單里面有沒有一個姓凌的?”顧伊郎自然熟悉這份名單,簡單回憶便知曉:“沒有。”一個姓凌的都沒有。
“怎么會?有人打了十三只鳥,用來換了支珠釵,正是姓凌。”云匪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你莫急,這名單里大概有你想看的東西,但那個姓凌的,具體我也不知。”顧伊郎此話值得深思,云匪姑且信了。
回府之后,云匪仔細看了所有人的名字,確實沒有姓凌的,她不禁將那日的點滴回憶起來……
男孩黑布蒙眼,一個人搗鼓著弓箭。
“你看不見嗎?”小云匪問他。
“……嗯。”男孩獨自在這兒,有自己的弓和箭,可若看不見,豈不是很難打到獵?
云匪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拉弓,第一只鳥被射下來的時候,正好是男孩的第一支箭。云匪想起那些賞賜:“你能打多少?”
“你要多少我便打多少。”
接著,一支又一支箭,全部正中獵物,云匪早已看呆,不僅為此心生崇拜。若是他能看見,這大千世界,那他的箭,就應該飛向更廣闊的天空。
“你見過雪嗎?下雪很美的,騎馬踏雪而行,實乃美景……”云匪與他訴說這些,卻把自己說得越來越高興,男孩沉默著看她津津樂道,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那十三只鳥,便是今日圍獵的戰利品,男孩全部給了云匪,而她挑了一支珠釵,便歡歡喜喜的回家了。
那天她問他的名字,他說叫凌諳。
現在,云匪算是想起來了,他的名字。
名單里的人,云匪多少聽過些,見過些,并沒有凌諳二字。那顧伊郎所說的她想看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云匪還是照常到了浮鈺那里,不過同時她也知道了陛下對弦恩的處置。“弦恩的禁足足足有四個月,終于能消停一陣了,水秀姑姑趕出宮之后,弦恩現如今連縣主都算不上。”浮鈺說著今日聽到的,不禁面露喜色。
“你曾經和她也是這般勢如水火?”云匪知道弦恩那日有意刁難,看似對云匪不公,實則歸根結底,都是在跟浮鈺作斗爭。
“她是我爹收養的義女,自從爹爹離京,我們便一直是這樣。”弦恩本身身子不好,受了點刺激就變成這幅樣子,她刻意針對浮鈺,浮鈺卻礙于爹爹的聲譽,向來只會忍受,不想給爹爹惹麻煩。
“你用不用搬出宮?四個月對你來說還是短了。”云匪的這個建議,話未說完便被浮鈺搖頭拒絕:“我說過的,我要在宮里等爹爹回來,這世上我已沒有其他親人,出了宮,也談不上快活。”
云匪不會沒日沒夜跑來浮鈺這里,終有一日她們還是會分別,既然浮鈺不愿出去,那云匪現在能為她做的便不多了。
公主的住處,花似乎又開了些。
璉兒見公主幾日心神不寧,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璉兒。”曇鳩還沉浸在幻想之中,“婚期還有多久?”她或許真的是心不在焉了,連日子過去了多久,都沒有放在心上。
“公主,婚服……已經制成了。”璉兒沒敢催促,只是婚服制成,需要先試試方才好改,也意味著婚期將近,很多事情必須著手安排了。或許會很瑣碎,但是對于曇鳩,卻皆如易事。
曇鳩放下手中花,望了一眼天高云淡,往里面走:“婚服送到房間里去,把云匪帶過來。”
看來,顧伊郎對公主還是有些了解的。
云匪再次踏足杏月宮,先是見到了璉兒。“云匪姑娘,里面請。”璉兒帶著她,走進房間,只見曇鳩正在梳妝,赤色華服在她身上,宛若花開,明艷動人,與那日所見的公主,真有些不一樣。
“我想問你,關于你們的婚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曇鳩甚至吩咐了璉兒,讓她把宮里派來的禮儀姑姑請回去,她想讓云匪說。
宮里壓根沒有派禮儀姑姑過來,不過公主不需要,璉兒也沒有特別在意,她只看得到,自家公主夜夜在練習走路。
“與大霜不同,大梧的婚禮繁雜,禮節頗多,不過歸根結底,都是公主早已學會的禮數。”云匪去拿她手里的發簪,在她頭上比了比,于是又重新為她綰發。
“我們大霜,新婚要交換婚書,不知梧國,有沒有這樣的規矩?”不知為何,云匪覺得,曇鳩公主今日,分外的不一樣,說起話來,還像個小孩子。
“梧國曾經有婚書的規矩,但如今已經不多了。”云匪見眼前人只顧鏡中人,想必十分重視。便補充:“婚書向來是由妻子保管,若公主需要,現在便要開始準備了。”
書寫婚書一事,不容出差池,只見曇鳩搖搖頭:“一切按大梧的規矩來,如今用的不多,那便罷了。”
“公主,云匪很想親眼見你大婚,你應該歡歡喜喜的,你喜歡婚書,那就必須要有。”云匪撫平心中悸動,又向她說了些大婚當日需要準備的東西,由此,杏月宮可算是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