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皆驚,四散奔逃。
焦黑的地面上,留下幾具焦尸。
隊尾也受到慌亂的人群的沖擊,跟著逃的和被踩在腳下的數不勝數。艾麗莎的坐騎受驚,兩腳騰空。澤天抓住自己和艾麗莎的韁繩:“小心!”
而艾麗莎卻看向森林的方向。
火球是從那里飛出來的。魔族在那兒。
突然又是幾個火球飛了過來,分別砸在隊伍的前后,截住了人們逃跑的道路。跑得最快的那些頓時成了一個個火人。
人們猛地停下腳步,呆然地望著火球飛來的方向。
沒過多久,從森林的方向射來一支箭矢,正好插在一個護衛隊員的腦袋上。
人們又是一陣驚恐,但卻誰都不敢逃了。
那位倒霉的隊員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可他的隊友們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直接把箭拔了出來。那隊員頭一歪,沒了氣息。
隊員們把箭桿上的羊皮紙條解了下來,交給隊長。
隊長看完,捏著羊皮紙的手不停地顫抖。
“隊長?”隊員擔心地問。到底咋回事?魔族突然發威了,這可咋辦吶!
“該死……該死!”隊長將捏成一團的紙條擲到地上,“把那四個人給我找來!”
很快,南茜拉著卡特,澤天抱著艾麗莎被隊員們帶到隊長跟前。意識到魔族的發難應該是這四個人的原因,隊員們自然不會給他們好臉色。南茜和卡特被惱羞成怒的隊員先揍了一頓,然后推搡地帶過來,扔到地上后又踹了兩腳。澤天也挨了兩下,但可能是看見他懷里的人太過虛弱,讓隊員害怕把他倆打死吧,所以并沒有南茜和卡特那么慘。
隊長狠狠掃了眼前這四個人一眼:“你們知道,你們犯了什么錯么?”
卡特好不容易爬起來,根本不敢抬頭看向隊長。南茜依然跌坐在地,想哭不敢哭。
“就是因為你們幾個殺了魔族,所以他們現在來報復了!”隊長咆哮,“現在好了,魔族要咱們出一百個人,為那死掉的三個魔族償命。你們說,該怎么辦!”
簡單,你們護衛隊出動,把他們給滅了。
可不僅在場的人,就是在整個移民隊里也找不到敢這么說的。
所以本應是抗擊魔族保護人類的護衛隊隊長,竟然會為了魔族的發難來質問人類。這種搞笑的事情就這么光明正大地發生并繼續下去了。
“所以,別怪我無情了?!标犻L語氣森然,“你們應該感到榮幸,只靠你們四個人的犧牲,便能保住一百人,不,是整個移民隊的性命?!?/p>
卡特渾身一激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爬過去抱住隊長的腿:“求您開恩吶隊長大人!”
他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好不容易能活下來了。他還沒活夠,不想死啊!
卡特把鼻涕眼淚都蹭到自己的褲腿上。隊長厭惡地一腳將他踹開??ㄌ氐乖诘厣?,痛哭流涕。隊長指揮隊員們把這四個人捆起來。卡特突然靈光一閃,又一次手腳并用爬回了隊長腳邊:“大人!大人!我知道是誰殺的魔族?!彼赶驖商旌桶惿骸笆撬麄?!隊長,肯定是那兩個家伙殺害了魔族大人們。不關我的事?。〈笕耍 ?/p>
隊長順著卡特手指的方向看向澤天和艾麗莎。
“咳????!?/p>
艾麗莎趴在澤天的肩頭,難受地咳嗽著。澤天顧不上卡特的指責,擔憂地拍著艾麗莎的后背幫她順氣。
隊長有些猶豫??ㄌ刳s緊添磚加瓦:“隊長,我昨晚看見了,就是他們兩個。您看他們兩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不是他倆還有誰。哦對了,還有他們之前還敢冒犯您。連您都敢冒犯,肯定更不把魔族放在眼里了?!?/p>
“能不胡說八道么?”澤天不耐煩地打斷卡特,肩膀上的艾麗莎還在難受地咳嗽,“你看見了?你怎么看見的?我們這樣像是能干掉魔族的么!”
隊長沉默。瞧這穿斗篷的病病殃殃的模樣,實在不像能和魔族抗衡的模樣。而且她之前昏迷了一整天,別說干掉魔族,自己還能活幾天都不好說呢。
而且……抱著他腿的這個家伙是怎么知道是他倆的?難道,他沒吃下了mi藥的晚飯?
澤天的暗示成功了。隊長將卡特劃分到“要么有不良企圖要么在胡說八道”。
卡特也發覺了,連忙朝隊長表忠心。見隊長依然沒有信服的樣子,他想起了南茜:“那個修女也看見了!不信您問她。她可是修女,不允許撒謊的!”
隊長轉向南茜。
南茜嚇得一縮。修士會主要以助人為主,不過也的確有“勿說謊”的內容。而且,這兩個人的確……
南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澤天和艾麗莎。怎么辦,要說么?
艾麗莎越過澤天的肩頭,冷冷地注視著她。
好像正在看著一個死人。
南茜掉入了冰窟,渾身僵硬。別說她忘記要開口,就算想說什么,嘴巴也不聽她使喚了。
隊長皺眉。那個叫南茜的丫頭怎么那么奇怪?
艾麗莎又嗚咽兩聲,好像氣管被堵住了似的,引得澤天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隊長釋然了。他竟然會認為這個病秧子把那叫南茜的給嚇住了。這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艾麗莎的呼吸順暢了。澤天焦頭爛額,懇切地隊長說:“隊長大人,請不要怪我多嘴。我們兩個人從昨晚黃昏一直昏睡到今天清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活下來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去直接跟魔族對上。難道我們嫌命長么?依小人看來,這群魔族根本就沒死人,只是找個借口繼續玩弄我們而已。我知道這話不該說,但是尊敬的隊長大人,難道我們獻出了一百人的祭品,或者給出了他們所謂的兇手,他們就能放過我們么?誰能保證!”
誰也不能。
從出發到現在還沒過去一星期,路還很長,如果任由魔族這樣下去,到最后也是團撲的命。
隊長面色凝重。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剛才的火球把他的膽嚇破了,而且他習慣屈從于魔族了。但聽魔族的話不要緊,就怕聽了話照樣得不到好結果。就算這次任務徹底崩盤,移民全部死光他也無所謂了,但照這勢頭發展下去,自己的隊伍恐怕也難逃厄運。
而且不止隊長一個人這么想,隊員們的想法也差不多。一個隊員過來在隊長耳邊低語:“頭兒,這家伙說得有道理。魔族哪里是人類想殺就殺的。”
“那你說怎么辦?!标犻L問他的手下,語氣很是不耐,“魔族已經說了,他們死了人?!?/p>
沒辦法,他現在焦頭爛額了。魔族已經不惜在大白天動手了,誰知道下個火球什么時候甩過來,萬一砸到自己頭上可就全完了。
“給他一百個祭品那是肯定不行的?!蹦顷爢T說,“移民隊的那群鄉巴佬肯定會狗急跳墻。其實魔族不就是想要個說法么,咱們給他一個不就行了?”
說著,隊員的視線飄向了依然在找機會,想要讓隊長懷疑艾麗莎和澤天的卡特。
隊長心領神會,微微頷首:“但魔族如果正是想要瓦解咱們,屠殺咱們,那一個說法肯定無法滿足他們的胃口?!?/p>
只會給魔族更加暴虐的理由而已。
隊員語塞。這時又有一個隊員見機湊了過來:“頭兒,我有辦法?!?/p>
“快說。”
于是后來的隊員附在隊長耳邊,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陣。先來的隊員耳朵也湊了過去,聽到了只言片語。
“這行么!”隊長擔憂。
要真這么干,那他在新王國中好不容易混出來的地位,可要全數清零了。
“頭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焙髞淼年爢T苦瓜臉,“不這樣,咱們都得死在這兒?!?/p>
“是啊是啊!”另一個隊員也趕快附和。這可是唯一的辦法了。
那好吧。拼了!
隊長咬牙,狠下了心。他轉向卡特,語氣森然:“你這個混蛋,竟然為了自己一人活命,殺掉了三名魔族,把整個移民隊陷入危險之中。我身為護衛隊隊長,為了其他人的性命,只好犧牲你一個人了。來人!”
幾個隊員立即撲了上去,把懵了的卡特按在地上,沒幾下就把他捆成了粽子。
另外一些隊員按照隊長的吩咐,將燃燒篝火用的柴火堆積起來,并用隊長休息棚的支撐架做了一個簡易的火刑架。
卡特終于意識到怎么回事了,發出了殺豬的嚎叫,死命掙扎。但很快被堵上了嘴捆到了火刑架上。
隊長騎上了高頭大馬,居高臨下地向移民們喊話,說罪魁禍首已經抓住,魔族不會再為難大家了。安頓好后院之后,隊長又將差不多的內容按照朝火球扔出來的森林方向吼了一遍。等了等確定沒有火球再砸過來之后,他下令點火。
火苗舔舐卡特的大腿,攀上卡特的胸膛,很快將他整個人吞噬。在凄厲的慘叫中,護衛隊的人也好,移民們也好,憂心忡忡地對著森林的方向,等待魔族的反應。
直到火刑架的火焰徹底熄滅,只剩下一副焦||尸,魔族那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又等到人影開始拉長,魔族依然沒有動靜。
人們終于如釋重負。魔族息怒了。
他們被放過了!
在雀躍不已的人群面前,隊長也露出了放松了的笑容。他安撫大家,說服人們今天就在這兒休息,明天再繼續趕路。然后他和顏悅色地告訴艾麗莎澤天和南茜,他們可以回去了。
澤天代艾麗莎對隊長連聲道謝,和腳軟的南茜一起向隊尾走去。
和南茜逐漸拉開距離,澤天嘴角飄起一抹笑意。最困難的部分已經完事了。一切盡在預料的感覺真是不錯。
“別太得意忘形了哦。”在他的耳邊,艾麗莎輕輕警告。聲音一點也不虛弱,哪像剛才在隊首,一副快死了的模樣。
沒錯。雖然艾麗莎不會裝嫩,但是對裝病還是有點兒心得的。
澤天神色嚴肅了:“護衛隊一定會按照咱們的預計行動?”
“不好說?!卑惿姓J。畢竟凡事都有意外,“但他最有可能那么做。你放心,我有辦法?!?/p>
這點澤天相信?!暗疫€是不懂。咱們把人類一方對咱們的懷疑抹去了,為什么還要刺激護衛隊,‘那么做’呢?”
今天那兩個護衛隊隊員可真是幫澤天大忙了,讓他少招來不少懷疑。
艾麗莎露出一抹冷笑,眼神冷至冰點:“因為,我要宰了那群魔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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