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拉塞為了讓艾麗莎聽他話,所說的兵力有夸大的成分。不過如果連這夸大的艾麗莎和澤天都不擔心的話,實際情況便更不在話下了。
不過雖然能把伊迪·拉塞滅成光桿司令,但那些士兵畢竟曾經和艾麗莎并肩作戰過,所以兩人更多的只是逃跑,沿著爺爺所指前往傳說中廢墟人出沒的地方一路狂奔。
“你打算在逃亡期間摟草打兔子嗎?”飛奔空當,澤天問道。
艾麗莎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她腿兒短,要保持和澤天一樣的速度得花更大力氣,可不能為了他的一句調侃讓自己的氣息混亂。
不是她想去找廢墟人不想去找廢墟人的問題,而是這條路是除了重兵把守的村口之外唯一能逃離村莊的路,人跡罕至危險難尋,只有這里的村民才知道。拉塞的手下捉了兩個村民做向導,這才堪堪能跟上艾麗莎和澤天。
但也只是能跟上。這里植被叢生,他們得跟澤天和艾麗莎一樣徒步行進。澤天雖然路癡,利用野外環境卻是一把好手,比那些熟悉的是正規作戰的士兵們要厲害多了。
趁停下來休息,艾麗莎問:“你爺爺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吧,他溜得快著呢。之前王族要暗殺他,派了暗兵去執行,還不是讓他帶著老婆孩子一起逃出生天了。”澤天對自己的爺爺很自信。
但愿如此吧。艾麗莎在心里說了一聲,四處看看確認了方向:“來,走這邊。”
就這樣你追我趕地跑了兩天一夜。艾麗莎和澤天依然占上風,卻也十分疲累。夜幕再度降臨,澤天指著前方的一處土丘背后:“咱們去睡一晚?”
“……還是算了。拉塞的手下里有暗兵出身的,最擅長夜間追蹤。”艾麗莎說道。她是很累,但卻不想在明天早晨一睜眼發現自己被團團包圍。
這里植被太多了,她還不能保證能夠控制好異能,不點燃任何一片樹葉。而只要有一點火星借由植物脫離了她的能量供給,就沖黑焰這冷熱干濕通吃的特點,這座山將成為一座黑色的火焰山。
“沒事。咱們可以用繩子把自己吊到樹梢。”澤天指了指有四十米高的挺拔樹木,“在最頂端呆著,他們看不見。就算他們就站在咱們所在的樹根旁,咱們也能悄無聲息地踩著樹梢偷偷離開。”
“那好吧。”
艾麗莎同意了。他們的確需要休息。而且拉塞那邊也是不眠不休地追了這么久,勢頭也不如剛開始那陣了。趁機休息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
于是澤天很快架好了繩子,將他和艾麗莎都拉了上去。樹梢頂端顫顫巍巍的,還真是有點兒嚇人。艾麗莎有些不適應,好在身邊有澤天,過了一會兒眼皮終于開始打架。
日出的朝陽刺痛了艾麗莎的眼睛。轉頭一看,澤天竟然還是她入睡時的姿勢,在那兒守著她,不禁驚訝地問:“你沒睡?”
澤天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用口型跟艾麗莎說了一句“休息了一會兒”。
“……”
你當我近視眼看不見你的黑眼圈么。
澤天用手捂住艾麗莎的嘴,指了指下面。
茂密的樹叢遮擋了視線。艾麗莎只能在枝杈的縫隙間隱約看到有人影晃動。使勁瞅,終于發現身著將軍鎧甲的伊迪·拉塞在里面。
“他們真的找來了!”艾麗莎壓低聲音。
澤天點點頭,指指艾麗莎身上的繩索。艾麗莎領悟他的意圖,躡手躡腳地解開繩索,跟著在前面探路的澤天小心翼翼地從這棵樹的樹冠到另一棵樹的樹冠。
另一邊,在地面,伊迪·拉塞正在逼問捉來領路的兩名村民。又累又怕的村民處在崩潰的邊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求:“軍爺,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真的不知道他們兩個能跑到哪里啊。您是天神……啊不!是國王的永生者,您最慈悲善良,求求您了,放了……”
“住口!”
伊迪一聲怒喝,兩個村民立即不敢說話了,縮在地上不停地發抖。
伊迪焦頭爛額地揉揉太陽穴。什么國王的永生者,國王還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在他的軀殼里了!身邊的都是國王的親兵,這不是給他找事兒么。
按照地形和痕跡判斷,他們應該就在附近。怎么就憑空消失了?之前至少還能看見個影兒,這下倒好,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就在內心不住咆哮的伊迪·拉塞頭頂,艾麗莎和澤天正在躡手躡腳地又換了一棵樹呆著……
可惜,沒有叢林生存經歷的伊迪·拉塞和他的手下們一樣,看到這離地至少二十米內一丁點兒橫伸出來的枝杈,筆直筆直的樹干,認定肯定沒人能爬上去,于是從沒想過要抬頭看看。
拼命抑制住撓頭的沖動,伊迪命令屬下展開隊形進行地毯式搜索。兩個村民被從地上像小雞似的拎了起來,扔到隊伍前面繼續帶路。當他們聽到其中一隊人要往東方搜索時,突然露出了極為恐懼的神情,被拉塞的手下們發現,逼問到底怎么回事。
“沒什么!沒什么!”兩個村民極力否認。
士兵亮出了刀劍,刺破了他們破爛的衣衫。
刀尖兒頂在胸口,兩個村民被嚇得屁滾尿流:“我們說!我們說!那……那里……那里它,曾經出現過……廢墟人……”
“說實話!”士兵的兵刃又往前送了些,刺破村民的皮膚。
拉塞把那士兵的手按下去:“廢墟人?怎么回事。”
這個村民嚇到腿軟,噗通一聲跌倒在地,爛泥一樣再說不出一句話。旁邊那個心理素質還能好點兒,顫抖著嗓子把村子里傳的故事跟拉塞講了一遍。
“……”
本來因為艾麗莎也提到了廢墟人,對這兩個村民害怕的東西有些重視的拉塞徹底無語了。拜托二位你們孫子都快有了好嗎,這種嚇小孩子的故事把你們兩個嚇成這樣真的沒問題么?
見伊迪不相信,那位村民以為伊迪會宰了他倆,連忙解釋:“我、我們本來也是不信的,可、可前幾年真的有人在那兒失蹤過。哦對了,鮑伯當時也跟在小羅德后面。多虧他摔了一跤沒跟上,不然軍爺您今天就見不到他了。是不是鮑伯!”
“是……是是……”癱在地上的村民鮑伯一個勁兒地點頭。
伊迪不耐煩地揮揮手。這片山林如此茂密,失蹤個人還不容易。
他手下的士兵立即將鮑伯從地上拉起來,好讓隊伍趕快前進,讓他們兩個也跟上。誰成想兩人以為士兵們要動手了,這叫一個掙扎。那個叫鮑伯的農民慌張地大叫:“您不能不信啊那是真的!老羅德還去找過!那地反很邪門,千萬不能去啊!千萬不能……”
伊迪猛地轉身,大步走回來:“等等,你說誰?”
鮑伯嗚嚕嗚嚕。伊迪扯掉被士兵塞進一半的堵嘴布,又問一遍:“那個老羅德,是那個抽煙袋的老頭?”
鮑伯化身小雞,拼命啄米。
那不就是澤維爾·康施坦因,也就是綽號澤天的那人的爺爺么。
澤天的父親在那里失蹤了?
“走,向東方前進。”
伊迪確定方位,手下士兵雷厲風行地執行。兩名村民求爺爺告奶奶不要把他倆也帶去,結果都被堵上嘴巴隨軍帶走。他們其實應該慶幸,換了另外一名將領,他們就得頭枕青山永眠不醒了。
前方植被愈發茂密,人們的行進受到嚴重影響。但從另一方面,這里也更適合藏人。伊迪愈發確信自己的直覺沒有出錯。很快不出他的所料,手下在極為隱秘的位置找到一個山洞,只是未發現有人進出的痕跡。
“那么有……廢墟人的痕跡么?”
伊迪鬼使神差地問了這么一句。他很困惑。廢墟人明明已經消失了……
“沒有。”士兵回答。
伊迪瞥了這士兵一眼。十七八歲,廢墟人滅絕的時候他還沒跟命運女神簽好投生合同書呢:“是沒有廢墟人的痕跡,還是什么痕跡都沒有。”
士兵窘迫,但嚴格的訓練讓他不表現出來:“什么痕跡都沒有。”
“連動物的都沒有?”
這下士兵的臉色終于變了:“沒有。”
伊迪點點頭,親率一隊士兵進入。在各大貴族乃至國王親自沖鋒陷陣的亞薩,他這么做很正常。而且伊迪也不想聽手下士兵的二手匯報。親眼所見才最真實,才能發現真相,避免遺漏。
前面至少一百米都是普通的洞窟。但在那之后,經過一個極為隱秘,被各種藤蔓和淤泥堵塞的洞口,前方的景色逐漸發生了變化。雖然覆蓋著厚厚的淤泥,但四周的墻壁顯然被修整過。
越往前伊迪越心驚。這不是亞薩的技術。它曾近屬于人類,發展到了巔峰。但在二百年前,這座宏偉的科技之塔被魔族生生折斷。以至于如今的人們再見到自己老祖宗的作品,竟然會有種穿|越到了未來世界的感覺。
終于,他們撞開了塵封已久的大門,進入了門后的廳堂。塵封的空氣被震動了。各種精妙的設備儀器掩蓋在厚厚的灰塵之下,看上去好像身披怪甲的惡獸。
饒是訓練有素,士兵們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伊迪也是如此。
突然有人從背后撲了過來。精準地將伊迪挾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