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天的匕首抵住拉塞的喉管：“讓你的人都退后。”
拉塞自然不肯乖乖聽從挾持者的擺布。他手下的士兵們更是被點燃了火藥桶時刻都會爆炸式地沖上來。但在艾麗莎火墻的威逼下，士兵們不得不忍氣吞聲退到山洞大門之外。
“你們逃不掉的。”拉塞被澤天勒得有些喘不過氣，“外面足有五十名士兵。得到消息后還會有幾倍的兵力迅速趕到。你們兩個被甕中捉鱉了。他們都是國王的直屬部隊，我只是個代理的指揮官，他們只會執行國王的命令。而這個命令就是帶你回去，艾麗莎。”
“但他們珍惜你的生命。”澤天笑著又收了收手臂。
艾麗莎拍拍澤天的手臂讓他不要過于緊張。拉塞不是善茬。雖然從來沒被人勒過脖子，但一旦澤天用力過猛反而露出了力不從心的勢頭，很可能被拉塞抓住機會翻盤。拉塞壯碩的體型可是能把兩個澤天裝進去。
在澤天和拉塞都舒服些了之后，艾麗莎說道：“怎么逃出去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不勞你費心。我們‘請’你留下，主要是想讓你看樣東西。”
作為被挾持的人質，好奇實在不是什么好品質。但拉塞還是忍不住問：“什么？”
艾麗莎在前面領路，澤天和拉塞在后面跟著。繞過大廳內各種奇形怪狀的儀器之后，三人來到了大廳的邊緣。只見艾麗莎在墻上摸索了一陣，找到一塊活動的磚按了下去，墻壁立即出現了一個洞，露出了另外一間房間。
拉塞升騰起不詳的預感：“這里面……有什么？”
艾麗莎撇了撇嘴，有些無奈地笑了。要不是發現這個地方耽擱了些時間，她和澤天也不至于被堵在這洞里。“山溝里的那個村子有傳說，多少年前廢墟人曾經出現過。我想具體的不用我再重復一遍了吧？”
見拉塞點頭，艾麗莎朝墻后的房間歪了歪頭：“傳說成真的時刻，不想見證下么？”
三人走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拉塞目瞪口呆。
整個房間不大，一個巨大的罐子占據了房間的中央，像八爪魚似的伸出好幾只粗粗圓圓的“爪子”，每一只都攥住了一個小一點的罐子。
三人走近小一號的罐子，連他們中最高的拉塞也得墊腳才能摸到罐子的頂端。
拉塞發現艾麗莎的男伴不知道什么時候將自己放開了。他看看身旁的兩人，眼中寫滿驚訝和困惑。
艾麗莎什么也沒說，只是伸手擦了擦一只小號罐子上的灰塵。露出一片眼睛。
巴掌大的空間，擠了十來只眼睛。等艾麗莎找來布料將罐子擦得更加干凈，那一罐子密密麻麻跟決明子似的眼珠子讓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那邊的是肝，再那邊的是心臟。你過來，到這個角度，能看見中間罐子里的東西。”艾麗莎說著領拉塞到了特定的角度。那里罐子上的灰塵不知為什么被震掉一塊，露出一塊頭皮。
“時間很久了，應該已經變成尸蠟了。”艾麗莎說道，“然后我還找到了這個。”
拉塞接過了艾麗莎手中的一沓紙，剛開始是懷疑而審慎地認真細讀，接著是錯愕地快速翻閱，最后驚詫地抬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人類，在制造廢墟人？”
“或許，也有可能是廢墟人在制造廢墟人。”澤天回應道，“你后面沒看仔細。在倒數第二頁，這個報告提到發現一種特殊的類似于費洛蒙的物質，這是高等廢墟人能夠召喚并控制低等廢墟人的原因。廢墟人無法像活物那樣繁殖，于是他們用這種方式來壯大自己的‘族群’。”
拉塞呆然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資料，過去半晌，喃喃說道：“丹尼爾·伯特蘭……”
“擁有超越其他所有廢墟人的強大費洛蒙覆蓋半徑。”
艾麗莎回答。
丹尼爾自身的戰斗力在廢墟人中不算高，至少跟艾麗莎和澤天在不久前遇到的那兩只廢墟人相比不算高。但他控制其他廢墟人的能力無與倫比。這才是他能召喚百萬大軍，威脅到所有生者生存的最根本的原因。
廢墟人，或者也包括最開始制造出能產生廢墟人的藥劑的人類，對丹尼爾這樣的能力朝思暮想。在丹尼爾出現之前他們便對廢墟人的這種召喚“同族”的物質進行大力研究。后來出現了丹尼爾這個成功的案例，他們的研究熱情只會高漲不會低落。而這個研究所因研究方向突然改變，這里的人手被抽走而被廢棄的時間在十五年前，丹尼爾已經出現。
艾麗莎敲了敲身旁的罐子，叮叮當當的聲音喚回拉塞的注意力，“而且，他們還在研制這些東西。如果這東西真的被研制出來，你覺得我們得付出多少士兵的生命才能讓它再死一回？”
“而如果他們研究出丹尼爾那樣的能力，那么廢墟人將不再是一盤散沙。會有成千上萬罐子里的怪物凝結起來攻擊生者！”
拉塞越說越感到恐怖，猛地從脖子中拉出一只小圓石對著大吼：“暫停最終應急方案！我們要出去！”
“最終……”艾麗莎突然大駭，“你剛進來的時候對手下人說了什么？！”
傳音石的對面一片慌亂。這石頭只能穿過去佩戴者所說的話，艾麗莎和澤天的交談外面的士兵一無所知。拉塞看向艾麗莎，悔之晚矣地說：“國王下達的命令是如果可以盡可能將你帶回首都后再處死。但處死是第一命令。已經成為魔族的你太危險了，就算用我的一條命換你的消失也是值得的……”
“蠢貨！”艾麗莎怒罵，和澤天趕緊去找可以逃脫的應急通道！
拉塞立即加入其中！
外面的士兵也慌了爪，手忙腳亂地試圖讓已經點燃的火藥熄滅。
“轟！”
一片地動山搖！
艾麗莎等三人站立不穩。澤天撲過去，幫艾麗莎擋住掉落的石頭。
哪里有什么應急通道。就算有，面對一大堆按鈕和電子屏，連電線都沒見過的三人連手該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又是一次震動。艾麗莎三個真的站不穩了。拉塞摔倒在地，順著變傾斜的地面滾到艾麗莎和澤天身邊。澤天努力想保護住艾麗莎，但艾麗莎還是被一塊石頭擊中小腿肚，腿突然抽了一下身體頓時一歪。趴在她身上的澤天猝不及防向旁邊倒去，手肘撞上了一直通紅的按鈕。
爆炸從內部發生。
巨響過后，整個山頭已然不見。
幾十公里外依然有震感。人們多半以為發生了地震。
幸虧拉塞之前玉石俱焚的計劃，他的士兵們早已躲出了安全范圍，沒有全滅。
但所謂的安全距離是對他們使用的火藥而言的。最后一次的爆炸還是波及到了他們。再加上之前為了熄滅火藥，他們不少人在安全距離之內，都隨著一聲巨響化作空氣中的微粒。
幸存的士兵們懵然注視著眼前新鮮出爐的峭壁久久回不過神來。經過三天三夜的搜尋，他們終于無奈地回去復命，并報告伊迪·拉塞將軍以身殉職的消息。
***
大漠孤煙直。
滾滾熱浪讓所有的景色都在波動。天上掛著三個太陽。
在這片炙烤之地，一個小沙丘撲簌簌地抖動起來。
終于，一顆灰頭土臉的腦袋露了出來。澤天環望四周，酷烈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睛。
“艾……”嗓子啞了，“艾麗……艾麗莎，你在哪兒？”
不遠處有個半掩埋在沙堆下的黑色物體，澤天手腳并用地爬出來奔向那里。艾麗莎身上的衣服都是深色的，這天氣不得把她烤成干尸！
但有人先到了。拉塞將白色——如今已臟成黃色——的披風蓋在艾麗莎身上。锃亮的鎧甲沒一會兒就在太陽底下烤到手不敢碰。
澤天摸索手腕。還好，軟金長刀沒丟。“離她遠點兒。”
“請你收起武器吧。”拉塞努力不讓自己搖晃。他自己也快中暑了，“我不會在這兒對艾麗莎怎么樣。至少……在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
澤天也沒多少力氣舉刀了。他以刀拄地，戒備地回答拉塞說：“亞薩有沙漠的地方，只有……西境。”
……
“你確定南境沒有沙子比較多的地方？”
“沙灘和沙漠我還分得出區別。請不要懷疑我身為廢墟獵人的專業性。拉塞先生！”
“我并沒有懷疑您的專業水平。我只是想會不會是天太熱了，您的體溫有些高……”
“那你去找大海吧！我等著。”
“您不是廢墟獵人么？在廢墟中尋找水源應該是您的專長。”
“我的專長是尋找真實存在的東西，不是陪一個腦子有泡的人在五十度的氣溫八十度的地面溫度中做白日夢。”
“我們本來在南境，你卻說我們在西境。到底誰在做白日夢。”
就在兩人的談話愈發沒有營養的時候，艾麗莎呻|吟一聲，幽幽醒轉。“我們……在哪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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