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
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
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
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
這一首《七哀詩》,乃是東漢末年詩人王粲所作,講的是董卓造亂,生民遭涂炭之苦的慘狀。
誰知歷經百年之后,晉室無德,既不能造福中原,又不能懷綏四方,遂遭到外族欺凌,被迫南渡偷安,把個錦繡河山的中原大地生生地交由戎狄**。這些戎狄見到中原無主,便都對這塊肥肉垂涎欲滴,一個個皆夢想入主華夏,掃平四海。
于是刀兵四起,弱肉強食,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皇朝王位竟如走馬燈一樣交替不迭,竟沒有一天不死人的,真個是“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那些來不及南逃的百姓便如案上之肉,任人宰割,果然是“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了。
卻說匈奴劉淵建立漢國,只傳了三代,便被羯人石勒的后趙所滅;后趙傳了兩代,又被鮮卑人慕容氏的前燕取代了。不久,氐人符堅的前秦又把前燕滅亡,遂成為北方霸主,于是便有南下伐晉之意。
無奈晉朝氣數未盡,竟在淝水之戰中以弱勝強,將符堅打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敗而還。這時,羌人姚萇與慕容氏余黨叫慕容垂的便趁符堅失勢,將前秦瓜分,一個在西建立了后秦,一個在東建立了后燕。不料這后燕也是個短命的,不久又被同是鮮卑的拓跋氏所建的北魏給了結了。
慕容氏其中一支逃到了山東齊魯一帶,又建立了個燕國,史上便稱其為南燕。
此時南燕已傳至第二帝,名喚慕容超。這慕容超做太子時虛懷若谷,禮賢好士,可謂謙謙君子。誰知一旦登上皇位,立即就如變臉一般,不僅貪圖聲色犬馬,而且親近小人,疏遠舊臣,朝政日漸混亂起來。
一日,慕容超又在宮中擺宴,奏樂歡飲。忽然嘆道:
“朕身為帝王,本應享盡世間榮華富貴,而宮中所奏的樂曲卻皆是北方邊關腔調,獨缺華夏正統之音,真是一大憾事!”
寵臣公孫五樓忙道:
“陛下不必嘆息。目下我國與晉朝接壤,漢族士人精通禮樂者大有人在。依臣之見,何不遣人至晉國境內抓些人回來,補充伎樂,陛下從此何愁不聞華夏之音呢?”
“此計甚妙!”慕容超聞言大喜。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有大臣當即反對道,“我大燕被拓跋氏所逼,退居三齊之地。陛下應當銘記此仇,養精蓄銳,伺機剪除魏國,恢復祖宗基業。怎么可以無故南侵鄰國,自樹仇敵呢?”
慕容超哪里肯聽,怒道:
“我意已決,休再多言!”
于是派遣公孫五樓之兄公孫歸等人,率領鐵騎攻拔了宿豫,擄掠男女二千五百人;又進犯濟南,擄去一千多人。鬧得邊境一帶人心惶惶,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