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沒什么好顧忌的了。
一切交待好，再相顧時無言。
張凌源便不多留，告別先生之后，跟蔣紹文說了一聲，一個人先自行離開。
他不太擅長言辭，分別的那些話說不出來。
所以，先離開好了。
......
一個人慢慢把所有東西細推了一遍，越能發現楊首輔的算度之深，從事情開始就預知到了結局，而且就算你主動了他的目的也無力改變。
真是，讓人有點窒息。
受到其中影響，張凌源一直有點低迷，直到重新進了京都，看著繁華大街，心情才慢慢好轉。
一路晃蕩過去，心里思考著消失的巡邏隊。
很多東西他都想明白了，就是這個消失的巡邏隊，讓他有點頭疼。甚至自欺欺人的試圖說服自己，萬一是人家看錯了呢。
說完自己都笑了一下，深知這件事假不了的。
再一次路過廊橋，橋底細水長流，輕拍石岸。
這條河跟跟城隍廟的地下河應該有所連通。可以在水底找到類似的動植物。
張凌源心有所感，正好走到這里，就蹲了下來。
“咕嚕咕嚕。”水開始冒泡，四周的色彩不知什么時候變得模糊，混亂。像打翻的調色盤。
三刀來了。
張凌源抬頭，正好看見一身黑色玄衣，眼角很銳利的三刀。
“出場要不要這么扮酷。”張凌源笑。
“沒辦法嘛，當我穿上這身玄衣，做事就要謹慎。”
這就是工作服了，他上下看了一眼。
“你接了任務？”
“對啊，正好看到你在這兒。”
他上前摸了摸，真實得觸感傳來。“上次忘了一件事，我該怎么確認你說的都是對的。”
三刀：“所以這次，并不是在幻境中，我設了一個簡單的結界。”
“這是你的入職文書，這是官印，這是門主親筆，這是...”
大魏防偽標識做得很好，這些東西張凌源沒無法疑。
不像現代，什么都有盜版。
“對了，還差一個東西。”
“什么？”
“抬手。”三刀拿了一個印他手上一按，掌心瞬間通紅。
一個青苔慢慢浮現，又慢慢消失。
遞過入職文書，三刀口吻嚴肅了起來。
“現在我是你的上級了，在我手下干事就一個要求，不許遲到。”
“好的。”張凌源重新蹲下，目光回到河面。
雖然這件事怎么算對他都很合算，不過，始終有強迫的嫌疑。
“咕嚕咕嚕”，湖面繼續冒泡，又慢慢平靜下來。
周圍色彩逐一恢復，三刀不知什么時間走了。
“呼。”
張凌源把入職文書放到獨立空間里面，拍了拍身上的灰，準備回學府了。
這里拐一個彎道，前面就能看到太學府的大門，和門前的石獸。
一段簡短的路，張凌源走過去時從來沒覺得會發生什么意外。
但剛邁開腳步，眼前就傳來一陣呼嘯聲，地面滾滾震動。
很快，一隊騎著大馬的鐵騎沖殺進道，為首的拿一把長鞭開路，身后的人全帶著統一制式，反射著冷光的獠牙面具，手中的刀按到一半。
他們胯下的戰馬哪是戰馬，個體比高了整整兩個腦袋，粗獷的頭顱帶上精美的軟甲，露出出銅鈴大的眼睛，鼻息噴出粗氣，馬蹄激起灰塵，猶如地獄里來的兇獸，
大魏鐵騎，張凌源眼睛瞪的極大。
跟普通的魏軍不同，記憶中鐵騎更加殘忍，名聲在外，過去很多年這個名字就如同閻王一樣，壓得所有修士喘不過氣。
哪怕現在很多修士跟隨了大魏，歷年屠殺變少，大魏鐵騎對于他們來說，也成了小時候的用來嚇小孩的噩夢。
他們來干什么？有什么目的，又要去哪鎮壓修士嗎？
不對，不太像鐵騎，張凌源低頭，“鐵騎們”擦眼沖肩而過，肅殺跟戰馬的野性撲面。
但少了一點壓迫的氣息。
消失的巡邏隊，最后的刺殺名單。
張凌源很快想到了這一點，難怪，難怪城門的甲兵變多了，他們在做最后的偽裝。
楊首輔要直接明牌殺人。
殺誰？又有什么目的？
“咚咚～馬蹄聲遠去，張凌源能抬頭了。
正好看見為首的人一個鞭子抽去，接著后面的“鐵騎”策馬拔刀，一個接一個的穿過一人的身體。
柴格！
張凌源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幕，突然感覺周圍空氣被抽干了，無法呼吸。
渾身力量也在一瞬間被抽走。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張凌源心里很空很空，像被人挖掉了一塊，身邊的人就這么死了，在自己的面前。
“咳，咳。”他開始猛烈咳嗽，站立不穩，貌似，真的喘不過氣來了。
......
光，無限的光，光影處是柴格最后的老臉。
張凌源什么都明白了。
柴師兄是王居衡的人，安插在太學府的。
楊首輔逼走了顧安，不可能少了王居衡，最開始是刑部木子安。
一步一步，皆在他的計算之內。
......
張凌源一入京都，正好趕上朝中變化的局勢，最后楊首輔兩次設局，三足鼎立的局面正式形成。
后魏王問罪，典農將不打自招。被打入天牢，秋后問斬。
群英會顧安走了，不知道去了哪。或許是深山老林，或許回故鄉了。
匡忠還是沒有找到，但經歷了此事，被大將軍門下謀士識破身份潛逃，就是那日那個揮鞭的鐵騎，現在不知去向。
剩下了似乎沒什么好說，戶部鄭炎走了很久才走出來。
至于張凌源，每天基本三點一線，學舍到教室，教室到飯堂，飯堂到學舍。
每天照例模擬修煉，閑下來看看書，偶爾去掃掃柴格的墓，做的挺簡陋的。
也沒見尺劍門的人來看過。
大概除了他的上級跟王居衡，也沒人知道他是尺劍門的人了。
日子這么一天天過去，張凌源從最開始有點自閉走了出來，閑下來每天種種花，跟蔣紹文找木子卿逛逛京都，給家里寫寫信。
木子安當初隱瞞了楊首輔是他師兄的事，張凌源心里沒多大感覺。
該這么過還是怎么過，也不可能為了這個跟人家鬧翻。
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月，張凌源練到了凡境八重。
太學府生活早就恢復正常，府察結束，張凌源最后還是上了春闈名單，也沒多大意外。
打敗了呂寧，他在武榜上排到第五，加上他平時側漏的才華，能上名單很正常，只是至此，常云山再也沒有來主動找茬。
倒是呂寧，趙三趙四以切磋的名義經常以多打少，在太學府也成了一道獨特風景。
張凌源為他跟趙三趙四混在一起感到有點惋惜，不過人在世間很多都身不由己，呂寧需要拜趙司業門下，只能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