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昔清醒過來,入眼的就是醫院乳白的天花板。她望著,腦中也是白花花一片。
“小昔,你醒了?”
韋昔順著聲音看過去,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明錦期,他怎么在這兒?
很想問,卻發不出聲。
明錦期卻看懂她的眼神,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她,“我一直在這兒守著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腦海中有另一個聲音也這么問她,“今天有吃東西嗎?”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說她不想。
“明錦期,帶我去看看他好嗎?”
韋昔的聲音很微弱,昏迷三天的人,怎么可能有力氣呢。
明錦期舀湯的手頓了下,,“你先喝了這碗湯,我在帶你去。”
韋昔看了眼白瓷碗,無聲的順著明錦期扶她的手坐起來,一口氣喝掉了碗里的湯。
韋昔把碗遞給明錦期,無神的眼睛盯著他。
醫生說,韋昔身體暫時沒有大問題,但是仍然需要休息,更不能受刺激。
可是,韋昔那么看著他,明錦期就認了輸,彎腰下去將韋昔抱起來放到輪椅上,然后將韋昔的腿上蓋了條毛毯,她的發有些亂,明錦期耐心的幫她整理了下。
這期間,韋昔沒有出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像個玩偶一樣,任由明錦期擺弄。
心被針扎似的疼。
可是他卻無能為力,這么多年來,明錦期第一次嘗到這樣的滋味。
路上明錦期簡單的向韋昔解釋了下司韓的情況。子彈擊中他腦袋,但因為搶救及時,他勉強保住了性命。
只是,現在成了植物人。
“不是沒有醒的可能。”
明錦期想用這樣的話安慰韋昔,韋昔卻還是沒有表情,愣愣的,似乎根本沒在聽他講話。
明錦期的眸子沉了下去。
司韓的病房離韋昔的病房不遠,轉角就到了。
推門進去的時候,明錦期問韋昔,“如果覺得不舒服,我們就回去。”
韋昔搖了下頭,然后自己推開了門。
司韓的情況不穩定,必須要有人守在病床前,以防有什么突發情況。莫阡陌守了司韓三天,終于熬不住被周云飛架回去了,此刻,是葉尋在床邊守著。
葉尋見明錦期帶著韋昔進來,看了眼韋昔,她精致的小臉上看不到任何血色,空洞的眼神慢慢移上司韓的臉時,才有了一絲絲痛苦,她咬緊著唇,似乎在告訴自己不要哭出來。
葉尋有些擔心韋昔的情緒,看向明錦期,明錦期朝他點了下頭,示意沒有關系。
是啊,此刻如果說誰還能給韋昔活下去的理由,恐怕只有司韓了。
沒有驚動韋昔,葉尋站起來出了病房,明錦期把韋昔推到司韓床邊,也出去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韋昔和司韓。
氧氣瓶“咕咕嘟嘟”的響個不停。
韋昔沒有說話,伸出手握住司韓的手,他的手很涼,韋昔就趴過去一點,把司韓的手抱在懷里。她沉默的盯著司韓的臉,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要這么看著他,這么陪著他,一刻也不要和他分開。
這個人,韋昔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他這么依賴,只有在他身旁,她才會覺得安心,才會覺得踏實,哪怕他現在躺著,哪怕他現在不能陪她說話,不能抱著她摟著她,她還是覺得安心。
只要有這個人在的地方,她就能活下去。
如果沒有他了,韋昔不知道該怎么辦。
隔著玻璃窗,明錦期和葉尋都觀察著韋昔,他們雖然都相信,韋昔絕對不會做出傻事來,但還是免不了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意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但是韋昔進去了半個小時,只是那么靜靜的趴在司韓身邊,他們稍微放心,只要她的情緒沒有太大波動,就很好。
葉尋上下打量了眼明錦期,就這么幾天,這個他眼中的鐵血男人消瘦了很多,他想起三天前在宴度南的別墅里,明錦期比他先趕到,他趕到的時候,明錦期正抱著昏睡的韋昔站起來,那眼里是滔天的憤怒。明錦期把韋昔交給他,他還沒來得及問,明錦期要干什么,明錦期就已經轉身和宴度南的手下動了手。
他每一招都狠,是葉尋從未見過的狠辣。
其實宴度南已經死了,他沒有必要在對付宴度南的手下。可是他仍舊一個都沒放過,哪怕他的手還骨折著,他也絲毫不顧。
那一刻的明錦期,就如同地獄里來的惡魔。
葉尋抬手搭在明錦期的肩上,“時間會讓這一切都過去,你不要想太多。”
明錦期盯著病房里的韋昔,“恐怕這一次不能了。”明錦期回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隨即恢復他慣有的波瀾不驚。
葉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沒等他開口問,明錦期沉靜的說:“葉尋,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把韋昔交給你了。”
葉尋皺眉,“明錦期,你什么意思?”
明錦期的語氣很淡然,“你覺得現在的韋昔會因為什么而活過來呢?”
葉尋誠實的道:“現在對于她來說,只有司韓醒過來。”
明錦期微微搖頭,“還有一種情況,給她司韓醒來的希望,然后要她去守護司韓的一切。”
葉尋一瞬便明白明錦期的意思,震驚地道:“明錦期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樣韋昔會恨你,恨你一輩子。”
明錦期提步離開,“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葉尋想要去拉住明錦期,可是伸出手又收了回來,是啊,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法了。讓韋昔去守護司韓的一切,就是給她活下去的力量和勇氣。
可是,葉尋看著越走越遠的明錦期,好似自言自語的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你和韋昔就再也沒有可能在一起了。你對她的感情,就再也沒辦法說出口了。”
葉尋似乎能猜到明錦期的回答:“只要她能好好活著。”
只要韋昔能好好活著,哪怕是恨他,他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