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順利通過常規賽進入八強。
季后賽會由油畫上場打,于是陸南風繼續和二隊的人一起訓練,積極參加別的比賽。
今年的kpl秋季賽一直持續到十二月底,除了本地的HKO,其他進入季后賽的幾支戰隊也相當有實力。
因為是油畫最后一次打比賽,YE整支戰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第一次打進了四強,雖然最后很遺憾止步四強,但對油畫來說,職業生涯算是圓滿落幕。
凌霄特意包下一整座酒店,為油畫辦送別宴。
被邀請到場的不只有正式隊員,還有俱樂部所有的青訓生和其他工作人員,甚至就連與俱樂部關系不錯的幾位coser也都邀請到場,趙曉白和周嘉意也來了,整層樓熱熱鬧鬧的。
酒酣耳熱之際,喬喬鬧著讓油畫講幾句話。
油畫拿著話筒,環顧眾人一圈,不禁眼眶一熱。
他開腔,聲音已經有些哽咽:“我這個人腦子笨,讀書不行,早早就輟學了。跟一幫朋友在網吧混了半年,陰差陽錯在一場游戲里面認識了喬喬,跟著他進了YE,認識了一群志同道合都喜歡電子游戲的朋友。
“我在YE待了整整六年,親眼見證俱樂部是怎樣從名不見經傳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最開始來的時候,整個俱樂部上下包括老板在內,只有不到十個人,大家吃喝拉撒都在百平米的出租房里,最難熬的時候,因為拿不到獎金和贊助,連出租房都要被收走……
“大家拼命打比賽賺錢,不管什么游戲的比賽都去參加,哪怕只是網吧舉辦的小比賽,也要去!為了幾百塊的獎金,可以喝著一塊錢的咖啡訓練到通宵……”
他閉了閉眼,想起這些年的征程,想起俱樂部展列柜里那一排排的獎杯,想起來來去去的那些朋友和隊友,淚珠子終于不爭氣地滾落。
他抬起手背胡亂擦去,聲音沙啞:“我把整個青春奉獻給了YE,奉獻給了電子競技,我不后悔。雖然退役,但熱血難涼,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YE的榮光仍舊是我的榮光!這杯酒,敬YE!”
底下,老胖率先哭出聲。
他打的是游走位,和油畫配合的最有默契,關系也是最好。
他高高舉起酒杯,哭道:“敬YE,敬油畫!”
“敬油畫!”
眾人紛紛舉杯。
喝到最后,不少人都醉了。
幾個青訓生喝得滿面通紅,搭著肩膀高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的老歌,一隊的老胖、曲奇和油畫,更是抱在一起埋頭痛哭。
飯桌上的酒菜都涼了。
凌霄握著啤酒杯,望向坐在對面的兩人。
是傀儡和新進俱樂部的一個青訓生,昵稱是教皇。
兩人絲毫沒受外界影響,正在游戲里面緊張地solo。
大約是棋逢對手,竟然打得相當激烈。
他喝了一口酒,薄唇多了些暖意。
他們這些老一代的選手,就要退役了。
很幸運,趕在他退役之前,戰隊多了幾棵好苗子。
陸南風和教皇的solo結束之后,教皇去了一趟衛生間。
凌霄示意陸南風坐過來,問道:“他怎么樣?”
陸南風回想了一下教皇在游戲里面的操作,認真評價道:“很強也很有天賦,但是殺心太重,容易沖動。他沒有在享受游戲,反而仿佛非常憎恨這個游戲。”
凌霄頷首,示意自己了解了。
他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在洗手池外面等到了出來的教皇。
留著狼尾發型的少年看起來桀驁不馴,只淡淡看了眼凌霄,就低下頭專注洗手。
凌霄環臂靠在墻上:“一直沒有問過你,為什么進YE。”
“你救過我。”
教皇聲音低沉。
兩年前街上發生車禍,凌霄推開的那個少年就是教皇。
凌霄不為所動:“不止如此吧?你和HKO的小丑,是什么關系?”
“他是我哥哥。”
教皇掬起一捧水沖了沖臉,抬頭望向巨大的鏡面,鏡子里的那張臉,和小丑的臉有五分像。
他咧嘴笑了笑,牙齒森森,光影昏惑,那笑容竟有些邪氣了。
“隊長……”他幽幽開口,眼睛里閃爍著瘋狂而又興奮的光芒,“我啊,想在比賽上,徹底打敗哥哥!”
凌霄一時無言。
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宴會已經散場。
周嘉意和趙曉白要一起回家,一名沒喝酒的青訓生自告奮勇要送她們:“我有車,這深更半夜的,坐我的車更安全!對了,小青龍你什么時候cos一次阿離啊,我個人覺得阿離才是王者里面的純欲天花板!那腰,那腿,嘖嘖,絕了!”
當初周嘉意cos西施游龍清影的照片太出圈,因此圈子里不少人都開始叫她小青龍。
“阿離”則是王者里面的一位射手位女英雄,舞蹈和兔耳都很絕。
周嘉意訕訕,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陸南風悄無聲息地靠過來,皮笑肉不笑:“她cos什么,由得你挑三揀四?又不是給你看的。”
他在俱樂部里一向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今夜突然說這種話,令那名青訓生十分尷尬。
趙曉白敏感地嗅到了戰火味兒,輕咳一聲:“那什么,有人會來接我,寶你就坐陸南風的車去我家吧,我先走一步啦!”
說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鳳仙的車就停在酒樓外面。
趙曉白躥上車:“快走快走!”
陸南風盯著那名青訓生,仍舊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嚇得對方頭皮發麻,隨便編了個借口趕緊跑了。
陸南風前陣子買了一輛機車,他從口袋里摸出鑰匙:“我送你。”
周嘉意提醒:“你喝酒了,不能騎車。”
陸南風捏著鑰匙杵在原地,盯著面前的小姑娘。
她穿著白色羽絨服,衣領邊的一圈毛襯得她的臉如巴掌大小,晶瑩剔透純潔無瑕,她是他小時候就想娶的女孩兒。
陸南風的眼睛幽深漆黑,好半晌才道:“那也不能讓別人送。”
他領著周嘉意出了門,要送她去坐地鐵。
凌霄目送兩人離開,煩惱地擰了擰眉心。
一隊的中單風霧出現在他身邊,玩味道:“隊長看好的兩個小輩,傀儡和教皇,一個為情所困,一個滿腦子都是哥哥……YE的將來,似乎會走得格外艱辛。”
凌霄沉默。
過了很久,他低下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道:“都是這樣走過來的。誰不是跌跌撞撞走過來的呢?”
陸南風把周嘉意送到了趙曉白家的小區門口。
周嘉意執意不讓他再送:“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陸南風凝視面前的小姑娘,她長得漂亮還是名牌大學的學生,他知道從今往后還會有更多的人追求她。
躊躇片刻,他忽然道:“周嘉意。”
周嘉意正要進去,聞言轉身:“做什么呀?”
夜色完美掩蓋了少年的羞窘:“你……你有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