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出水的瞬間聽見胡為放聲大笑的聲音,還有周圍士兵起哄的聲音,還沒將頭完全抬出水面,就聽見胡為說“沒洗干凈,繼續洗。”她感到頭頂有一只大手用力又把她按入水中,隨之而來是“咕嘟咕嘟”的水泡聲。
這次胡為沒有讓清平那么快抬出水面,她頭頂的那只大手一直用力按著她,她無亂的撲通幾次就沒有力氣,無奈之下只得拼命的喝水,兩只手緊緊的抓著頭頂按著她的大手。
突然清平頭頂的力道松了,她猛地從水里抬起頭來,眼睛被水糊的睜不開,兩只手快速擦掉臉上的水,胡為按著她的肩膀說“拉,把泔水提過來,給我們的新兵加點料。”
清平擦掉臉上的水,剛張開眼就看見小兵提著一個黑黃的小桶朝她走來,還沒到面前就已經能聞見小桶里面飄來的酸臭夾雜著腐爛的味道,小兵經過的地方人群都快速讓開,好像生怕這桶里的東西濺到身上。
胡為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指著清平說“難聞死了,快倒快倒。”
清平看著一桶酸臭的泔水馬上就從她的頭頂傾斜而下,心中萬種滋味,她真希望這時候有個人能喊停。
可是并沒有人出現,小兵來到清平面前,抬起了泔水,她閉上眼睛準備接受著一切。
可是泔水像是懸在了半空中遲遲沒有倒下。清平不愿意睜開眼睛。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清平上空咆哮。
“大哥,大哥,我,我,我們就是鬧著玩。”胡為從未見過這么生氣的狄尉,結結巴巴說不出來完整的話。
“混賬東西,軍營豈是兒戲。”狄尉一把將一桶泔水摔在地上。
清平抬眼看著站在她旁邊的狄尉,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她全身都濕透了,頭發緊緊的貼在臉上,脖子上皮膚如雪,色如凝脂。看見他一時之間所有的委屈都奔涌而出。
“他欺負我。”清平東倒西歪的站起身來,指著胡為嗚咽的說。
可是這不站還好,剛站起來清平前胸的衣襟就因水流的阻力被沖開,露出胸前兩坨雪白的半球,在場所有的士兵都傻眼了,連胡為也傻了。
新兵是女的。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清平胸前,全場嘩然。
狄尉‘嘩’的一聲脫下身上的紅色戰袍,立即給清平披上,將她臉上的頭發別在耳后輕聲說“先回營帳把衣服穿好。”
“大哥,她是女的?“胡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背使勁的搓了搓自己的眼眶。
狄尉站在原地看著清平步履蹣跚搖搖欲墜的進入營帳之內,他環顧四周,現場一片狼藉,所有士兵幾十雙眼睛都看著他,都想知道他會怎么處置清平。
聽見胡為問話,狄尉生硬的答一句“恩。”
“大哥,這,這女扮男裝混軍營自古以來都是死罪,不知道大哥準備怎么處理?“胡為看著營帳的方向悄悄往狄尉身邊靠了靠,左臂搭在狄尉的肩膀上問。
周圍眾將士都高高舉起長矛大聲喊著“斬!斬!斬!”
狄尉掃了一遍眾將士,深吸一口氣,遲遲不肯說出斬字。
“大哥,軍法如山,你準備怎么辦?”胡為上前一步道。
“按律,當斬。“狄尉一字一頓的說,好像從牙縫里硬生生擠出來這四個字,說完就甩掉胡為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徑直走向營中軍旗的位置。
“大哥,不至于吧,長的挺漂亮的。“胡為快步跟上去。
狄尉抬頭看著在空中飄舞的軍旗,武朝軍旗上的豹形圖案在風中搖曳,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風沙撕碎。
他緊緊握住腰間的佩劍,力道一點點一點點增大,指節泛白,指肚變紅。
沉思片刻之后,手中的力道又瞬間消失,好像從沒有緊握過一樣,狄尉轉身看向營帳的位置對身邊的士兵說“把她帶出來。“
“是,將軍。“
“大哥,你不會真準備……“胡為看狄尉下令走過來問。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再多說一句廢話,立刻軍法處置,祭我武朝軍旗“狄尉眼神淡漠的回答,不帶一絲溫度,好像當斬的人與自己素不相識。
“將軍,犯人帶到。“士兵答道。
清平換了一身白色棉布衣服被五花大綁的帶到狄尉面前,頭發只在頭頂扎了一縷,其余的發絲都散在腰間。
“你綁我干什么?“清平站直了身子不服氣的問。
“跪下。“狄尉眼睛里不帶一絲感情的看著五花大綁的清平,全然沒有平日的溫度。
“你要斬我?“清平看著他冰冷的眼神難以置信。
“眾將士聽著,國有國法,家頭家規,藐視軍法,當斬,擾亂軍紀,當罰。處以胡為棒責五十,平晴斬首示眾。“狄尉站在軍旗之下宣布清平的刑罰。
胡為沒有一句怨言被脫下戰甲處以棍刑。
“你不能這樣對待我,你不能!“清平扭動著身子表示反抗,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要殺了她。
雖說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不算出生入死,但最起碼她認為他們已經是朋友了。現在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她面前宣布她的死刑。
在一片混亂之中來了兩個士兵將清平的頭按在劊子手的案板上。
劊子手懷里的刀刃在陽光下閃著金光,鋒利無比。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除了偶爾的鳥叫和風聲,一片死寂。
“祭刀!“其中一個士兵扯子嗓子喊,聲音響徹整個軍營。只見劊子手喝了口酒,隨即一口氣吐在刀刃上。
“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清平依舊不相信他會斬了自己,她怒目圓睜的看著他,只見他站在劊子手旁邊直視前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行刑!”士兵接著又喊一句。清平的頭被按在木頭案板上,烏黑發亮的秀發順在地下。
清平賭氣似得不再喊叫也沒有亮明身份,只是眼睛直直的盯著狄尉,她就不相信他會殺她。
劊子手慢慢的舉起砍刀,若是一刀下去,便是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