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菲似乎陷入回憶之中,壓根沒有注意到眾人眼中不耐的神色。
肖立皺眉,原本想要制止,卻被馮遠征拉住了,示意他不要說話。
米菲接過方佳遞過來的一杯水,猛然飲下,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神情有些悲戚,道:“我原本想著,一輩子帶著這個秘密,沒想到……我……好吧,我就和大家說,說一個故事。”
大概十五年前,一場車禍造成了一個家庭的覆滅,唯一幸存的是個小姑娘,因為沒有近親收留,她被送到了福利院,在那里她每天都想家,想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和院里的小朋友不合群,也不討那里老師的歡心。
她感到很絕望,雖然那個時候她并不知道絕望是什么東西,她常常一個人站在鐵門前,往外看,期待有一天能走出那高高的鐵門。
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在所有的小朋友面前走過,銳利的眼睛掃視過每個人;后來他便牽著小姑娘的手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門。她當時并不欣喜,因為她不喜歡那個男人,孩童的敏感告訴她,這個男人并不會善待自己。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這個男人對她很好,把她像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每天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對她沒有特別的要求,既不用像在福利院里一樣,每天都要循規蹈矩;也不用像以前在家里一樣,做錯事還要被爸爸媽媽責罵。她快樂而任性地成長著。
隨著她年紀的增長,她漸漸發現收養自己的這個男人很特別,確切說很變態。她無意中發現這個男人曾經收留過不止一個孤兒,而且都是女孩子,只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些女孩子來看望過他。
他孤僻,但卻異常富有;而且十分強大。在她看來,他并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而是強大到了像是一個組織,黑暗、血腥、暴力——這種恐慌的感覺慢慢侵襲已經長大成人的她,她不止一次想要逃離。
他是一個聰明世故而且陰鷙的人,很快發現了她的內心想法,甚至比她更早發現自己內心的感受,于是他在一次晚餐的餐桌上找她談話。
“你想離開我?”他問。
她木然地坐在那里,不管她性子多頑皮,在她面前,她永遠老老實實,不敢逾矩半分,她為這個問題而震驚,生怕她窺探出自己的心事,但又不敢說謊,只能盡量克制自己的緊張。
“我可以讓你走,還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他繼續道,已經從桌子的一端走到了她這邊。
整個房間很靜,靜的只能聽見她自己的心跳。
“我想玩個游戲,很刺激的游戲。”他又道,這句話是在她耳邊說得,嚇得她幾乎跳起來,但是被他死死按在座位上。
“什么游戲?我能為你做什么?”她恭敬地問道。
他冷冷一笑,道:“看來你是接受我的條件了?很好。”
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只給了她三年的時間,他說了如果這三年讓他不滿意,他不但收回所給她的一切,還將收回賜給她的生命——對,他一直認為她的生命是他賜予的。
故事說到這里戛然而止。
馮遠征道:“你就是那個被收養的女孩?”
米菲眼泛淚花,道:“是的,我就是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我根本不是什么富三代,也沒有在海外的爺爺,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給我的,他讓我扮演成富三代的模樣。”
古靖宇站得離米菲最近,他伸出寬大的臂膀將米菲摟在懷里,喃喃道:“對不起,小米。”他能感受到米菲內心的痛苦和無奈,還有那隱忍的羞恥。
肖立道:“米菲,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那個,我還是要問個問題,這個人到底是誰?他讓你參加的游戲是什么游戲?就是我們這個殺人俱樂部嗎?”
米菲看了一眼肖立,搖搖頭,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們,是這么多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他不是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最多是一個月見我一次,而且都是他找我,我想找他是找不到的,照看我的是一對啞巴夫婦。”
“那你們當時住在什么地方?”馮遠征問道。
米菲道:“海濱花園小區一號樓別墅。”
眾人一驚,那可是全市最有名的小區,既能看到江景,又因為周圍有山、綠化漂亮,也有很優美的園景。
眾人又七嘴八舌地問了一些問題,米菲能回答的都盡量回答。
馮遠征起身,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你還是跟我們回去調查一下吧。”
古靖宇第一個不肯,護著米菲道:“你看她現在這樣的狀態還能跟你回去調查嘛?她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破案追兇是你們警察的使命,不要總是和我們普通公民過意不去!”
馮遠征身邊年輕的小伙子起身道:“你們這是妨礙公務,知道嗎?要構成犯罪的!”
古靖宇冷道:“少在我這里擺譜,就你那點小警銜我壓根看不上,說句大話,我在這個市。說話比你們有用多了,別逼我用非正常的手段!”
方佳道:“你們都不要吵了,都什么時候還起內訌!還嫌情況不夠危險,我們死的人不夠多嗎?去不去,我覺得要征求一個小米的意見。小米,你什么想法?如果你心情不好,不愿意去,我們支持你。”
出乎意料的是,米菲竟然愿意前往公安局。
肖立掃視了一眼兩個警察,道:“我還是不放心。按照小米的說法,這個心狠手辣,能力過人,是個了不起的神秘人物,說不定只手通天,難保公安局已經有了內鬼,小米這樣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馮遠征耐心道:“請你們相信我們。正因為這個人很危險,她才需要去公安局配合我們調查,一來我們可以根據口供,迅速向上級請示派出警力進行布控抓捕工作;二來,我們可以最大化地保護她。”
肖立冷笑道:“你拿什么保證?說不定你們自身都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