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瀾和姜寧剛出了書鋪。

對面的巷子口，就有人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們的身影，直至他們消失在人海里，才轉身沒入巷子中。

此人穿著一身灰藍色的袍子，腳步匆匆，一路穿街走巷，好一會兒，才到達柳葉巷，在某一座宅子門前停下。

這宅子，可不就是芬娘隔壁的，沈家么。

此人火急火燎地大力拍門，不一會兒就有人在門內罵道：“誰啊！急成這樣，趕著投胎啊！”

是一把略微尖銳的中年婦女嗓音。

門前的男子便低聲道：“姐，是我。”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中年婦人嗔怪道：“急什么，這會兒怎么過來了？今天可沒有多余的飯讓你蹭。”

男子一步跨進木門，埋怨道：“姐，我哪里是為了你那一口飯，我這次過來，是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這人便是沈沉瀾后娘曹香湘的弟弟，曹建。

曹香湘轉身合上門，不以為然：“你還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回到灶房里，拿出一筐的毛豆，邊剝邊說。

曹建便在她旁邊蹲下，朝著屋內看了一眼，先問了一句：“姐夫不在家里吧？”

“不在。”曹香湘睨了他一眼。

曹建就說：“你知道我方才在西街看見誰了？那賤人的雜種！”

曹香湘手上的動作一停，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雜種是誰。

隨即，她滿是不屑道：“瞧見了又如何，吵著鬧著要給人入贅，活該被他爹打死，怎么，這才沒幾日，這么快就能走動了？”

“何止能走動！他還跟那個招婿的媳婦，去了書鋪！”曹建激動道。

“書鋪？”曹香湘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小子當了人家的上門婿，還想著考科舉呢？他這人呢，就不是讀書的料，為著這事，不是還被掛牌子了，當時鬧得可難看了，倒是他，是怎么騙得人家出銀兩給他讀書的，我看吶，沒戲，都是白費錢。”

曹建眉頭微微皺起來，他當時路過書鋪，沒打算進去。

那地方都是有錢人才去的地方。

剛路過時，看見那小子還不敢認，瞧著那臭小子小白臉的模樣，才知道真是他！

身邊那小姑娘，瞧著模樣倒是別致！

兩人背著不少東西從書鋪里出來，明顯是花錢買的。

他以為這臭小子當了贅婿，被打成這樣，以后指不定是個殘廢了，卻不想他不僅還能好好走路。

當個倒插門的，還能有這么漂亮的媳婦兒。

這可不行啊。

怎么這媳婦還供他讀書呢？

他條件可比那小子好不知道多少，供他讀書，可比供那臭小子好啊。

“姐，”曹建琢磨著心思，道，“姐夫手里還有閑錢沒有？小時候我就考過了童試，后來家里艱難，我才不讀了，現在你嫁了這樣的人家，還搬到城里來，我跟著你也能一同住在昭和鎮，若是可以，能不能跟姐夫說說，讓他也供我讀書？”

曹香湘一愣，哪里不知道親弟弟的意思，但偏幫家里人，也不是這么幫的。

她出嫁了，就是以丈夫一家為大，先前幫著弟弟從村里跟他們一同搬到這里，已經費了老大勁兒了。

現在還要出銀子供弟弟讀書？

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