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沫面紅耳赤,站起來說:“你這話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綁架你了。”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很清楚,”許言神色淡淡的,“你姐姐已故,悲傷與思念都在我心里,無需你隔三差五來提醒,更不必消費她,來得到你所想要的。”
方小沫盯著他,眼淚一下子蓄滿眼眶。
“許言,你太絕情了!我姐天上看著呢!”
“這句話你從前也說,但你從前說的是你姐在天上看著,她一定不希望你一直沉湎于悲傷,希望你盡快走出來,現在為什么說法變了呢?”
“我……”方小沫無言以對。
她轉身往外跑,許言起身問:“這么晚了,你去哪?”
“你管不著!”方小沫往樓下跑。
許言追上她,擋住她的去路,嚴肅說:“方小沫,不要任性!”
方小沫眼淚汪汪看著他,顫聲問:“我對你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等了這么多年,以為能細水長流地勸慰你,溫暖你,結果我還不如一個和你認識才兩個星期的女孩?”
許言回答:“方小沫,今晚你住在這里,我去學校了,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幼稚的事情。”
他說完便轉身往樓下走,方小沫怨恨地跺腳,但也無可奈何。
李唯唯和許言短暫的牽手后,心緒一直有點亂。奶奶還在炒菜,她心不在焉地站在窗下,看著窗外。
許言出來了,他往這邊看了一眼,走了過來。
李唯唯看著他,沉默不語。
許言柔聲說:“這幾天辛苦了,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
李唯唯盯著他問:“你覺得我會想什么?”
許言無言,兩人對視片刻,他轉身走了。
李唯唯鼓足勇氣,大聲說:“逝者已逝,你可以懷念,但別沉湎!”
他腳步微滯,隨后大步走遠。
深夜,許言坐在河邊,手里拿著陶塤,但沒有吹奏。
“方雪……”
他很矛盾,對方雪的思念絲毫沒有減弱,但他知道,他現在又特別渴望李唯唯給他帶來的光。
仿佛一個人置身于黑暗太久,有一抹溫暖的陽光從某個裂縫中照射而入,讓他感動又忐忑。
連軸轉地工作了一周,李唯唯已疲憊至極,她躺下后,很快進入夢鄉。
“唯唯。”
她看到他溫潤如玉的笑臉,還有伸向她的手。她把手伸過去,放在他手心里,和他并肩往前。
這一路,他們走了很遠很遠,似乎一直沒有盡頭……
一早在鬧鈴聲中醒來,她隱約還記得昨晚的夢境,心里充滿甜蜜,也有絲絲惆悵。
奶奶也在鈴聲中醒了,她打著哈欠起來,轉頭看一眼孫女。
李唯唯正愣神,奶奶看著她,她趕忙把手放入被子里面。
“想什么呢?一個人笑瞇瞇的。”奶奶笑著問。
“想幾個搞笑的學生。”李唯唯笑笑,迅疾起來,去洗漱間洗漱。
奶奶也起來了,笑著說:“你別騙我,我看你是戀愛了,那模樣哪像是想哪個學生,分明是想心上人。”
“哪有什么心上人,奶奶亂說。”李唯唯紅著臉嗔怪奶奶,心里卻滿滿地被許言占據。
她洗了把臉,對著鏡子出神。
若是能與他牽手,走過天長地久,走過往后余生,那該多好……
“李唯唯,請克制!”
她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許言的心,她很理解,他并沒有走出來,而她,也許依然只能站在小妹的位置,還需要等待。
有人敲門,她以為許言來了,趕緊去開門,打開門,看到的卻是方小沫。
方小沫拖著行李箱,她眼圈發黑,直直地看著李唯唯。
“你找我……有事……”李唯唯問。
方小沫沉默片刻,低聲說:“他不會愛你,頂多把你當成溺水者的救命稻草,等到他重生了,你也失去價值了。”
李唯唯看著她,微微一笑:“如果我具備讓他重生的價值,我覺得我已經很了不起了。”
“那么將來呢?你愿意一輩子做一個替身,生活在一個逝去的人的陰影里面?”
“如果我和他心心相印,他的過去和他就是一個整體,我愿意接納一切,并且與他一起懷念。”
方小沫無言以對了,她點點頭:“好,祝你幸福,也希望你永遠有這樣的格局。”
李唯唯嘴角上揚:“謝謝。”
“你別高興太早,他會不會接受你還不一定呢。”
方小沫轉身走了,李唯唯轉身回屋,和奶奶撞個滿懷。
“奶奶!您偷聽!”
“咳,奶奶就算是不偷聽,也早已經看出,你心里喜歡誰。”
“我喜歡有什么用呢?人家只把我當妹妹。”李唯唯有點惆悵地聳聳肩膀,挽著奶奶的胳膊去廚房。
中藥在電磁爐里熬著,濃濃的藥香彌漫了整個屋子。
奶奶關掉電磁爐,柔聲說:“日久生情,你們處的時間不長,不能著急。我孫女這么優秀,他遲早會喜歡上的。”
“那是您看自家的孩子,哪樣都好。”李唯唯嘿嘿笑笑。
奶奶把蒸鍋里面的紅薯和雞蛋、土豆、饃饃都拿出來,留兩份吃,其他的都打包,給她和許言做干糧。
她一邊忙活,一邊說:“你爸爸早幾天說回來,后來因為生意忙,又改主意了,說是今天回。”
“隨便他哪天回,我不用他管。”
“我聽他說,會給你帶相親對象回來,他還一再叮囑我,讓我把你留在家里,中午一起吃飯。”
李唯唯看著奶奶笑了:“奶奶,爸爸都說了讓你把我留在家里吃午飯,你還那么積極地給我備干糧。”
奶奶不屑地說:“奶奶只相信我孫女的眼光,對你爸的眼光不信任。”
“哈哈,那是!”
祖孫兩人正說笑,許言的摩托車引擎音傳來,李唯唯放下手里的東西,轉身跑去開門。
許言進屋,奶奶笑容可掬地準備早餐,看許言的目光充滿疼愛。
“你們先吃,我給唯唯把中藥準備好,一會你記得督促她喝了。”
“好咧!”
李唯唯撇撇嘴,小聲嘀咕:“還用督促,我又不是小孩!”
許言笑著說:“我還不知道你,在學生面前是大人,離開學生就是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