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是冥冥中早已注定。
比如說,逝煙隔了十五年才來的一場風寒。
逝煙患了風寒。
本是艷陽天,燥熱無比的時節,逝煙卻患上了風寒。
玉流總喜歡跟她掰扯一顆人心,他說她看人不準。她說他對袁姑娘有偏見。
在她患風寒第三日,玉流非拉著她去散步,美曰其名是健身。
“小師妹,你是覺得我太閑,所以染個風寒讓我操勞操勞?”
逝煙莞爾一笑:“是呀,食人五谷,就得報以瓊瑤?!?/p>
“自家人還這么客氣……”玉流訕訕地說,他的小師妹可沒這么小氣。
肯定是月修竹那摳門的給帶壞了。
逝煙許久沒染過風寒,她娘擅長用藥,把她身體調養得極好,卻也因此讓她對藥物產生了抵抗力。
輕易不病,一病少說得三兩個月才能好。
“師兄,你說有件事要跟我和修竹說,到底什么事兒?”之前事兒一耽擱,她就忘了。
病著了,才有閑心考慮其他的事兒。
“哎喲!我都忘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兒就去找清央!”說走就走,玉流領著她往西樓小筑去。
清央這人性子隨意,不愛與家人同住,就買了個院子自己單住著。
知道的人不多,畢竟啊,沈家的嫡小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西樓小筑是個很尋常的院子,只有牌匾上的幾個字是出自名家之手。
逝煙站在西樓小筑前,看著瀟灑豪邁的四個字,對還沒謀面的清央生出了幾分好感。
她這人,寡淡得很,鮮少對誰還沒見過面就有好感。
“清央性子野,萬一有說話得罪你的地方,你得多擔待點?!?/p>
抿了抿兩片唇,逝煙笑道:“不管她說什么不好聽的,都簽金蘭譜了,怎么說我都是姐姐,包容妹妹也是應該的。”
誠心喜歡一個人,是可以盲目到無視她一切缺點的。逝煙跟月修竹相處越久,越有深刻體會。
比如,華佳人會月修竹的瘋狂。
這也是,她身體有恙還跟著玉流往外面跑的原因。
“我說是誰呢,玉流啊,沒去鎖煙樓怎么來我這兒了?”清央掐著腰,媚眼一掃。
不同于袁馨的活潑,卻有著一股子天真嬌俏,讓人一眼就喜歡。
不加脂粉修飾過的面容好似嬌艷的芙蓉花,有著天然的貴氣,女中王者。
“清央,你再這么說我,我就把你心心念念的姐姐給拉走了啊?”玉流今兒有人給他撐腰,他不怕清央折騰他。
清央早看到他身邊含笑而立的女子。
氣質如蘭,她喜歡。
“逝煙姐姐……”清央笑得跟朵風吹過的芙蓉花,“我可算見到你了……”
一頭撲進她懷里。
“哎喲……”被她撞得站不穩,逝煙連連退了幾步。
“你小心些!你姐姐還病著呢!”玉流一急,伸手拉開清央,還死活拽不開。
“我說清央,你姐姐現在患著風寒,別傳染你了?!?/p>
清央頭一甩,不理他:“都說風寒是會傳染的,那姐姐傳染給我就能好得更快了,我高興!”
清央家境特殊,倒是不愁兄弟姐妹,可一個個都各有各的心思。
她從侍衛那里聽說了逝煙對月修竹的各種操心,就覺得啊,如果她有一個對她這么好的姐姐就好了。
所以才叫柯九,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要讓逝煙姐姐簽金蘭譜。
其實金蘭譜上幾個人,對清央都很好,或多或少都臣服于沈家的家世和財力。唯獨玉流不受影響。
可玉流,她能可勁兒欺負,但無法與他說些親密話。
有姐姐就不同了。
她可以把所有的心事都講給姐姐聽。
“姐,我們進里面說。我有好多好的話要跟你說呢,走走,進去。”清央挽著逝煙的手,進屋后把門一關。
蹭了玉流一鼻子灰。
“嘿……沈清尹你有種!過河拆橋!”
“玉流哥哥,第二醫,本姑娘沒種也過河拆橋,有本事你拆了我這屋子呀?”清央輕輕笑著。
進屋了,清央撐著下巴坐在她對面。
“頭一次見我,是得好好看看?!笔艧煕]覺得難為情,大方地讓她看個夠。
“耶?姐一點都不像傳說中的無趣?!?/p>
逝煙挑了挑眉,原來在他們眼里,她很無趣啊。
“我聽說,姐一貫都是很冷靜,很淡然的,什么時候也會挑眉了?!鼻逖氪蛉ぶ鴨?。
她不是不通情事,她追丞相公子追得爺爺都想跟她斷絕關系了。
“唔,估計是跟一個人跟著久了,大約行為舉止說話方式,也跟著一致了。”逝煙多多少少也明白,自個兒心境是變了些。
起碼,不再是那個無欲無求,心無紛爭的凌逝煙。
而是,月修竹的妻子,西王妃凌逝煙。
“姐果真是蕙質蘭心。”通透得很。
“他帶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p>
“哦……”清央出自沈家,是嫡小姐不假,但家中有能耐的兄長姐姐也不少,若非她有著玲瓏心思,爺爺也不能把家業交給她。
“其實這事兒,也就一件比較簡單的事,可最近有風聲,皇帝老爺抄了幾個人的家,革了幾個人的職。我才想著要不要把這舊事給你們說一說。”
這事兒,玉流也是知道的。既然他不說,自然有他的考量。
“舊事?”舊事就讓它過去了,提起來做什么。
“我也想讓它過去啊,問題是,這樁舊事,是皇帝老爺心中過不去的坎兒,不到死就絕對過不去?!?/p>
逝煙伸手捂了清央的嘴,“別胡說,小心禍從口出。”
不怕別的就怕隔墻有耳。
清央笑嘻嘻地拉下她的手:“姐,沒事兒,這天底下有誰能傳我的閑話兒?”
“姐,你知道那些被革職的那些人都姓什么?”
“不知道。”談個事兒還得猜謎……
“姐姐你姓什么?”
逝煙這下明白了:“莫非,都是姓凌?”
清央笑得燦燦爛爛的:“對咯!”
……這是巧合么?逝煙在心里問。
清央像是知道她內心所想,笑得跟個笑面虎似的:“絕對不是巧合!要是巧合,那也沒什么舊事可說了。”
嗯?逝煙蹙起眉頭,她想起來新婚那夜各類紛雜的目光。
更想起她跟某位娘娘說過,她姓凌。
作者有話:
各位讀者大大!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