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云家與我家,只有一墻之隔,但是,是在另一個小區。兩個小區之間有角門連接,為了抄近路,季冬云經常從那個角門過去,所以我才會在小區里碰見他。
門剛一打開,那頭蠢狗就開始大叫,我狠狠瞪過去,凱文立刻閉嘴,低下頭,腦袋縮在并排放的前爪上,似乎在反省。他身后,探出一只柯基的腦袋,對我低吼。
我回頭,看著季冬云:“要。。。怎么賠償?”
季冬云黑著臉,推了我一把:“先進去坐。”
我毫不猶豫,立刻進去——順便看看季冬云家是怎樣的!
是,很正常的家,平常而溫馨的客廳,關著門的臥室,放滿書的書房,還有滿是油煙味的廚房。
充滿家的味道。
季冬云給我倒了一杯水,神情前所未有得嚴肅。
凱文又發出一聲嗚咽,小柯基邁開步子跑過來,伸出小短腿,扒住季冬云的腳踝,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里滿是淚水。
我嘆了口氣:“如果難產,我負責送她去醫院照顧她。”
“重點不是這個。”
季冬云把柯基抱起來,放在一邊,然后看著我:“我那天是湊巧遇上沈微琪的。我和她什么關系都沒有。”
“啊?”
“所以說,我的意思就是。。。那妹子總纏著我你懂吧。我都說了我不喜歡她,她還非要做我妹妹之類的,我——”
“如果是為了解釋這個的話,我沒有誤會什么。”
“不對不對,你肯定誤會了!我們真得是——”
“那天你穿著拖鞋出來,沒帶傘。沈微琪臉上化過妝,而且有點花了,手里拿著傘。傍晚下過一段時間的雨,沈微琪一定是那時候就出來在你家附近等你,等了很久才等到你。這些事情,我還是看得明白的。”
季冬云眨著眼睛:“郭小姐,您是柯南的后代嗎?”
我喝了一口茶:“你最近,有去打籃球嗎?”
季冬云搖頭。
我笑了:“如果我去給你加油的話,你會去打嗎?”
季冬云立刻點頭。
“那么,請加油。”
我拽著凱文的繩子,拖著他離開了季冬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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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要做的事,一旦決定了就立刻去做,否則,將來會后悔。
我按照這個準則生活到現在,有做對的,有做錯的,結果有好的,有壞的。但,唯獨沒有后悔與猶豫。
可是今天,在去季冬云家之前,我猶豫了。
在開始行動之前,還有“決定”這個環節。
我,無法立刻做出決定。
我在想,是徹底無視沈微琪與季冬云,還是,與沈微琪一爭高下。
其實心里很清楚,現在還只是個孩子,未來的事根本不可捉摸,為了這種虛妄的情感而揮霍時間,甚至耽誤學業,這是得不償失的。
道理都明白。
可并不是明白了道理就能做得到。
在道理的旁邊,還站著利益與矯情。
或許,我心口悶著的這股氣,與季冬云并沒有太大關系。我只是單純的,想要讓沈微琪也嘗到被人利用后再拋棄的滋味——
有這樣想法的我,真是扭曲啊。
假裝是個好學生,比假裝是個壞學生,要容易很多。
因為我,原本就是個壞學生,這種事,不需要假裝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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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場上人聲鼎沸。
不得不說季冬云很有籃球天賦,盡管時隔多日,技術卻沒有一點生疏。
又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沈微琪那嬌軟的歡呼聲灌進耳朵,仿佛全場的關注點在她身上一般。
我安安靜靜坐在一邊聽歌看書,偶爾抬頭看一眼那邊熱鬧的人群,但更多時候,心思還是在書上。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球場上的人還未散,我合上書,站起來,回教室。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季冬云忍不住發短信問我為什么不靠近一點,我說我不喜歡太喧鬧的環境。
他沒有回短信。
于是,我依舊那樣,拿著書,在球場邊的長椅上看看書,看看球。
到周末,情況出現變化。
季冬云拎著球衣,身后跟著沈微琪。
沈微琪身后,跟著更多打籃球的男生。
啊,目的,達到了。
我合上書,拿起身邊的水瓶,走過去,遞給季冬云:“加了鹽的溫水,對心臟好。”
季冬云隨手扔掉沈微琪給他的冰鎮飲料,笑著打開水瓶。
而沈微琪,連看都沒有看季冬云一眼,她在忙著和籃球隊的隊員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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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琪成了學校里的風云人物。
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她出現在學校里,總會有人和她打招呼,每天放學,更有三五成群的男生在班門口徘徊。
多半是在籃球場上認識的,學校里很吃得開的那些人,帥哥與美女向來是絕配,對于沈微琪這樣美麗的女孩,他們自然不會放過。
沈微琪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不多久,就有人在一家電影院外偶然撞見了沈微琪與二年級的一位風云學長陳苾宏手挽著手說笑。
啊,計劃順利地簡直不敢相信。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沈微琪黏著季冬云,和最開始與我交往一樣,只是在利用。
剛來到這個學校,身邊的人還不熟悉,而季冬云,長相帥氣,成績好,雖然不怎么待見她,但卻是迅速結交學校里其他人的墊腳石。
現在,目的達成,墊腳石就成了路邊一塊普通的石頭,甚至是絆腳石,沈微琪巴不得離季冬云遠一些吧。
可是,我小看了沈微琪。
三年半來她成長了不少,比我的成長,還要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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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一本二百多頁的厚書直中我的后腦勺。
我回過頭,沈微琪露出標志性的可憐兮兮的模樣,雙手捂嘴:“對不起!人家想直接扔給組長!真是抱歉!人家力氣太小啦!”
我微微一笑,拾起腳邊的書,遞給前面的組長,然后繼續低頭抄筆記。
呵,隔著半個教室的距離扔一本厚書,也難為你還能準確得砸到我。
不過,這種事不能計較啊。一旦計較,那個強詞奪理的不懂事的人,就是我。
而沈微琪,只要笑瞇瞇得裝無辜,自然有大批男生幫她解圍。
這就是美麗的人的特權。
她長得那么美,以至于人們總是忍不住對她的靈魂也有所期待。
就像那紛飛的雪,只在意它的潔白無瑕,卻忘了它的冰冷與沉重。
盡管如此,人就是這樣一種視覺動物,內在美再多,如果沒有外在美的支撐,也很容易被人無視。
回到家,媽媽正在敷面膜,仰面倒在床上,聽見我回來,伸手拉開眼睛上的黃瓜片,掃了我一眼:“皮膚暗沉,要多補充點維生素。”
“媽,你說,化妝,要怎樣。”
我語無倫次。
媽媽愣了半天,最后一把揭開臉上的面膜:“天哪,你是我女兒嗎!”
我是。貨真價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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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外形,從發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