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馮玉策呢?
我問:“馮玉策,也是和穆小暮達成了協議,回到過去?”
“他比我要麻煩一點。畢竟那件事之后他一直在美國。要說服家人也是個挑戰。”
原來如此啊。所以才會說,又慢了一步。
我已經提前遇到了季冬云。
為了這樣的我,以時間為代價回來,不值得。
我放下杯子,季冬云立刻問:“要喝水嗎?”
“送我回家。”
我需要時間好好消化這件事。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啊。時間能解決一切。
季冬云放下杯子,打開家門。
我望了一眼他家客廳,又問:“你一個人住在這里?你父母怎么同意?”
“這邊離學校近。”季冬云露出一個靦腆的笑,“離你家更近。”
我低下頭,突然覺得季冬云特別可怕。
離開季冬云的家,我拒絕了他要送我的要求。
想要自己想想這些天來的許多事。
于是在小區里胡亂溜達,走著走著就走出了小區。
到了那個舊書店。
舊書店已經改成了咖啡館,唐哥當初一句話竟成真,只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我一陣涼風吹過,我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
得回家了。
轉身,看見華倩林。
她就站在我身后,拎著一個紅色塑料袋。
我張張嘴,卻拿不準要不要和她打個招呼。
以怎樣的身份呢?
“郭媛愛。”
華倩林主動開口了。
“你是郭媛愛吧。”華倩林大步上前,“整容了?”
我后退一步,強作鎮定:“什么意思?”
“臉不一樣,但性格沒變啊。不良少女郭媛愛。”華倩林臉上掠過一絲嘲笑。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和她沒有什么過節。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我沒認錯!就是你!絕對!”
華倩林在我身后大喊,我加快腳步逃開。
害怕她那雙看得到人靈魂的眼睛。
終于逃回家,我抱著抱枕將所有的事全部梳理一遍。
最后警告自己,不能再讓生活失控,必須抽身。
必須強制自己回到日常生活中。
否則。
華倩林那雙利劍一般的眼睛又浮現在眼前。
帶著強烈的不安,我陷入沉睡。
那晚之后到五月下旬,我和季冬云的關系不僅恢復,而且更加好。連李燦都說,馮玉策的形容沒有錯,我身上自帶粉色云彩。
我笑,沒有反駁。
季冬云為了我做出那樣的犧牲,我當然不能辜負。
盡管如此,對于穆小暮還是有點提防:一定要克制住自己那顆不安分的心。
可惜,種子已經發芽開花結果,惡果只能自己吞食。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沒有意料的那天,發生。
那天是我的生日。
去年生日趕上分班,之后季冬云和我的父母為我補了一個。到今年,正好趕上月考后放假,李燦和夢雅鬧著要一起去我家為我慶生,季冬云也主動邀請馮玉策。
下課時我們四人坐在教室里商量慶生地點,說了一會兒,夢雅給我發了條短信:于蘭一直在偷聽。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于蘭立刻躲開。
算了吧。我不想再摻和了。
算是對之前雞飛狗跳的糟心事做個終結吧。
五月二十日上午十點,我們五人齊聚我家。
父親還在上課,中午也約定好不會來,家里只有我們幾個人,李燦一眼就看中了凱文,摟在懷中不愿松手,夢雅更喜歡凱蒂,但貓主子要睡覺,不大理會我們。
于是夢雅與我去廚房準備午餐。
沒過幾分鐘,忽然聽到凱文沒命的叫起來。
鑒于這條蠢狗多次將我和父親當成賊,我沒理會它。
片刻后,門鈴響起。
是誰?
我放下圍裙,走向玄關,透過對講門上的屏幕看到一個騎著摩托抱著盒子的男人:“麻煩簽收快遞。”
“快遞?”我沒有訂東西啊,“誰寄來的?”
對方將摩托停在一邊,看著盒子讀:“白瑞涵和李唐原。”
“這兩個人!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笑著開門,“稍等一下。”
“汪!汪汪汪!!!”
凱文咆哮著沖出屋子,用嘴咬住我的衣襟不讓我出去。
這家伙究竟怎么了?
“算了,我去吧。”季冬云走過來,“看箱子挺大的,你也搬不動。”
“那就拜托了。”我點頭。
凱文又要撲向季冬云,被李燦一把抱住:“不過是個送快遞的。小愛,你家凱文快比得上警犬了。”
“不過是條二貨而已。”
我笑著轉身進廚房,卻聽到門鈴聲響起。
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沖還在客廳的李燦喊:“給他開門——”
“砰!”
撞擊聲傳進耳朵。
有誰摔倒了?
“啊——”
尖叫聲傳來。
不對勁兒。
我立刻跑出去,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客廳里站著三個沒見過的男人,手拿鐵錘。
李燦倒在玄關處,頭上一片血跡,動彈不得。
夢雅被其中一個男人扯著衣領按在墻上,臉上一片紅腫。
凱文躺在地上,一只腳踩在它身上。
從我所在的地方看不到馮玉策。
我的第一反應是強盜,立刻轉身將廚房門反鎖。
窗外有防盜窗,我沒辦法脫身,于是挑了把西瓜刀防身,然后報警。
關門聲引起強盜注意,腳步聲立刻靠近,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撞門聲。
“砰砰砰!”
夾雜著夢雅的尖叫。
我使出全力將自己所能移動的所有家具全都堆在門后,轉身抓起剛燒開的水壺,躲在門后。
默默祈禱警察趕快過來,將這三個強盜——不對。
如果是強盜,沒必要在大白天室內有人的情況下實施搶劫——平日白天我家沒人,成功的概率更大。
而且,他們念出了小白和唐哥的名字。
這些人認識我。
究竟是誰?
我立刻想到了沈微琪和于蘭。
難道是她們為了報復我們而雇傭這些人?
剛才匆匆一瞥,我對于那三人的長相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們與我們沒有直接矛盾,被雇傭報復的可能非常大。
并且之前在班里于蘭特意問過我的生日。
聯系上這些蛛絲馬跡,我有了些把握。
這些人只是為了錢。如果我出的價更高,就能叫他們住手,甚至為我所用。
“轟!”
大門又挨了一記重拳,堆在門后的桌椅板凳開始震顫。看樣子堅持不了太久。
等不到警察來了。
我放下水壺大喊:“警察就要到了!你們跑不掉的!”
外面的撞門聲停頓了一小會兒,我剛要湊上去聽聽動靜,忽然一聲巨響,前所未有的力道撞在門上——似乎三人一起上。
我后退半步,大喊:“就為了點錢進局子,不值——”“老子不是為錢!”
外頭有回話的。
我立刻回應:“你們要什么!”
沒有回答。
門上的鋁金屬合頁有一個已經開始脫落,這樣下去真的不妙!我又說:“是沈微琪吧!她許諾你們什么了!”
“沈微琪是什么東西!”
夾雜著撞擊聲與咒罵聲,男人兇狠得聲音傳進我的耳膜。
和沈微琪無關?那到底是。。。
“你們是誰!到底是誰!”
“記住了!爺爺我是劉蕊她師兄!”“還有我!幾年前你差點廢了我一條胳膊!”“我是替我兄弟償命!”
“砰砰!”
撞門的聲音此起彼伏,我的頭上蒙了一層細汗。
劉蕊師兄。。。
被我廢了一條胳膊的人。
這兩人是什么關系?為什么在這種情況下來到我家?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所面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想不明白,就算想明白又能怎樣?
門岌岌可危,桌椅板凳根本抵御不住三個年輕力壯的年輕人。
我,究竟。。。
“轟隆!”
我所筑起的屏障終于支持不住而崩潰。
在警笛聲呼嘯而至之前,我下意識將手中水壺潑向破門而入的三個人。
然后揮舞著菜刀,大喊大叫著,直到失去全部力氣,倒在地上。
閉上眼睛。
絕對不是心律不齊的那個什么癥候群,讓我沒有看到自己究竟有多狼狽。
“小愛。”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