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我拖著半條僵硬的胳膊上學,剛進班就被夢雅和小白圍住:“你的筆記回來了!就在你桌子上放著。”
我環視教室一周,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不對勁兒。
我戴拿定頭,抱著自己的胳膊坐下。
高云正打算回頭和我說什么,看到我的手臂不對勁兒,忙問:“你的手,怎么了?”
“沒什么。早晨落枕,半條胳膊都麻了。”
“哦。那個,我想說,今天中午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唐哥那里了。她們,有點不開心。”
高云指著李惠和霍佳怡。
大約是友情獨占的心思作祟,對于自己以前的朋友突然和別人迅速靠近而心生不滿。
我點頭,將消息轉告給唐哥。
唐哥追問小白回不回來,得到了確定的答案之后,他很開心得告訴我中午會準備酒釀元宵。
前幾天小白倒是提到過一句,說天冷的時候吃酒釀元宵最好,唐哥就這么上心。
看樣子盡管這次兩人認識的時間沒有之前早,但是結果應該還是不會變化太大。
至于夢雅那邊,暫時還沒有看出什么苗頭。
我將這個消息告訴小白,小白開心了一陣,終于發現我的手臂有問題:“胳膊怎么了?手套一直都沒有摘。”
“那個……”
我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昨晚給我家凱文開罐頭,總覺得罐頭看起來超級美味的樣子,就想嘗試一下——”“喂!”“凱文超級護食的說!差點把我整個手吞進去啊!”
“你……”
小白忍著笑,不發表評論,夢雅直接說實話:“活該。”
“有點同情心好不好!我當時啊,立刻就去打疫苗,到現在手還痛著呢!”
“你家凱文現在有多大了?這么大?”
夢雅比劃著,完全不在意我被咬這件事。
事實上,我也沒有被咬到手。
把右手包扎起來,只是為之后的事做準備。
看一眼時間,距離月考還有三天。
這三天,我要確保自己的書和筆記全都安全。
我掃了一眼自己的政·治筆記,用左手翻開,仔細尋找與歷史書上相似的蛛絲馬跡。
果然有。
那么我的猜想就有道理。
接著就是等待。
有趣的事情,終于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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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蟬》。
十二月初,坐在滴水成冰的室內,對著月考的語文試卷上的短文閱讀,我打了個寒戰。
身子猛地一抖,身后桌子也晃了一下,接著是不輕不重的一聲嘆息。
身后,李惠大約在埋怨我。
考試結束后,呂涵一臉便秘的表情,我問:“懷才不遇?”
他皺眉。
我笑:“懂了,是不孕不育。”
“你好煩!”
調戲呂涵,有時候也挺有趣的。
另一邊,霍佳怡過來找李惠,兩人討論著文言文閱讀的句子翻譯,我聽到有一句意動用法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十分想要潑一盆冷水過去。
但是看看時間,還是算了。
中午還要出去吃飯——九哥和沈微瀾大約要宣布懷孕的事,也會見到穆小暮。
這次見她,我會牢牢記住之前卓惠子的忠告。
無論穆小暮和王煙雨的態度與立場如何,最終作出決定掌握生活的,只有我自己。
事實上,穆小暮也沒有和我說太多別的話。
她還惦記著自己病重的父親,聚餐剛剛結束就忙著回療養院。
我也老老實實去學校考試。
下午考的是文綜。
說個笑話。
有次考試,有人驚為天人地用了紅筆作答。問原因,答,上午考完語文沒有換新筆芯。下午文綜剛寫一半就沒水了。筆袋里只有紅色水筆,借別人的浪費時間,所以直接用紅筆寫。
鑒于該生之前無不良記錄,最后文綜試卷還是給了分。
嗯,這個人是我。
鑒于這種痛苦的前車之鑒,考試之前,我特意重點檢查了一遍筆芯,確認無誤后,開始作答。
然后,比用紅色水筆還要坑的事情,出現了。
考試考到一半,一團花花綠綠的紙條,滾到了我的腳邊。
然后彈了兩下,一直滾到過道正中間。
監考老師的目光立刻被紙條抓住,像是嗅到腐肉氣息的禿鷲一樣,空降過來。
展開紙條,巴掌大小紙,正反兩面全是知識點。
老師盯著我,然后一把抽出我的試卷。
對比字跡,完全兩個人。
再看我,右手戴著手套,左手攥著鋼筆,一臉無辜得看著監考老師,一句話不說。
監考老師把試卷還給我,輕輕說了聲:“好好答題。考完了留下來幫我收試卷。”
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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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
經過與課本上之前的字跡對比,以及班主任的辨認,老師確信,字條上是我右手的字跡。
可問題是,作弊的人,究竟是不是我。
我摘下手套,亮出右手的繃帶:“字條不是我寫的。考試前四天,被家里的狗咬了手,沒法用右手寫字。”
班主任狐疑:“怎么沒聽你說過?”
“也不是什么大傷。冬天穿得厚,又戴手套,老師沒看見而已。”
“那也可能是手傷之前寫的紙條!”
“以前筆記本丟過一次,考試前幾天才找到。”
班主任和監考老師相互看了一眼,半信半疑。
我答:“要不,檢查一下指紋?”
老師們相視一眼,之后班主任盯著我:這姑娘瘋了吧。
我說:“如果這張字條是我準備的,上面至少有我的指紋。但如果沒有,就說明字條和我沒有關系——”
“不用了吧。”班主任忍不住打斷我,“作弊就作弊,承認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何苦呢?”
我不說話,只是看著監考老師。
監考老師是理科班的一名數學老師,以認真謹慎著稱。
他點點頭:“是個好辦法。”
班主任愣了:“我說,張老師,這事——”“這牽扯到誠信問題。”張老師敲著桌子,認真道,“更何況,發生在第一考場。如果郭媛愛作弊,那么她之前的成績也有水分。如果不是,那么是誰陷害她,必須查清楚!”
班主任慌了:“有道理!這件事我一定會嚴肅處理!”
“別了。我直接上報年級主任,這件事不能馬虎。”
班主任的臉扭曲了。
我站在一邊看笑話,還要忍著不笑,真是太痛苦了。
班主任絕對是知道究竟誰在陷害我,也知道一旦幕后黑手被查出之后的后果。但她們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所以一直那么自信。
卻不料,我受傷的右手和那個嚴謹的老師,讓事情出現轉折。
班主任繼續爭辯:“不必告訴年級主任了吧。都是孩子,好歹留個面子——”
“不行。這關系到學生的品格!不管郭媛愛是被陷害還是真得作弊,這件事都不能姑息!”
看兩個老師你來我往,我在心里著實開心了一下。
從另一個角度看,以后要多加小心。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